我的同學是美人魚 Blue My Mind - 電影

跟著德國改編法國經典《大鼻子情聖》的嘻哈少年片《世界最美的女孩》(2018)，我往上找了那位瑞士少女主角 Luna Wedler的 2017 年瑞士片《我的同學是美人魚》，居然台灣 friDay 影音也有中文串流資源，不用聽瑞士德語真是一大解脫！這一看不得了，這位拍攝時年方 16 演 15 歲少女的瑞士小妹，居然小小年紀就層次分明甘苦交雜演技超齡地成熟！至於身材也一樣超齡成熟那就不多說（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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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齡少年，藍色憂鬱

看這部灰色少年驚悚片《我的同學是美人魚》，我的感想竟和前幾天看的兒童黑色喜劇片《好小男孩》異曲同工：它們儘管片型與調性大不同，但它們都勇於基進地超齡探索孩子人小鬼大的禁忌內心，那都是電影分級與 parental guidance分得井井有條絕不讓孩子們碰觸的 adult zone ，但孩子就算在文化消費中不被准看、在真實生活中恐怕早已看了個飽、甚至身體實踐還遠遠走在觀影尺度的前方。這種片當然還是只有大人能看，但看片提醒自己正視孩子的轉變並堅定陪伴，是很重要的。

《我》片談一個瑞士中產家庭的轉學少女 Mia，跟著爸爸升遷上爬來到了這個蘇黎世郊區剛完工的高檔公寓住宅群，開鏡這連綿不絕的高檔住宅裡竟只有她一家入住，這意象已揭示了此片孤獨而疏離的調性與命運。這種瑞士中產高檔堡壘住宅社區，去年在瑞士帥男 Max Hubacher 的足球同志片《我的冠軍男友》已經展現過一次，此片也似曾相識到令我懷疑是否借用同一套場景。總之，15歲多未滿16的轉學少女主角 Mia，正在面臨多重轉變中，不論在家庭關係、社交圈子、文化年齡、還是在青春期身體上，統統在劇烈變化不可逆，令她強自壓抑不動聲色其實超焦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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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化隱喻失調？

此片談這青春期多樣交雜的變化，在視覺手法上用了一個超獵奇的奇幻梗：這個如片名「我心蔚藍」或「我心憂鬱」的主角 Mia，青春期除了月事來潮與第二性徵之外，還有旁人沒有的第三性徵：她正慢慢變成一條魚！用男性眼光浪漫地說是變成一條美人魚，但變的過程以寫實眼光鉅細彌遺緩緩拍來超痛苦！別的女生在家除腿毛除很痛、Mia 則是在家拔小腿鱗片拔得遍體麟傷；別的女生撐開腳趾塗指甲油、Mia 則是在家偷偷剪斷腳趾間越長越完整的蹼；別的女生在意皮膚不光滑身材不完美不敢隨性穿、Mia 則是雙腿藍色瘀青蔓延彷彿家暴急著包緊緊全都遮起來。

歐洲電影拍青春期的魔幻寫實也拍很多不稀奇，譬如去年台灣院線也有上的《魔女席瑪》就真拍了個魔女隱喻青春期轉變與自立。那本片這個特色的「人魚」梗，儼然也是個魔幻寫實手法隱喻著少女的焦慮，包括面對轉變的強迫適應、面對與他人不同的迎頭趕上、面對家長的不信與隱瞞、面對從眾壓力的身體傷害、以及面對傷害的有苦肚裡吞。一開始，看剛到新學校努力隱藏自己往上攀交酷孩子朋友一起做酷事的 Mia，我們很容易聯想這些「魚化」現象是不是心口不一無法做自己時、心理失調所致的生理失調症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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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魚代言壓抑？

的確，以隱喻眼光談起來，「魚化」的談法很像是本來健康直爽盡其在我的身體，在自我扭曲壓抑之下慢慢生病了；不過隨著電影進展、魚化狀態不但沒有好轉反而越演越烈全面擴大，那以魔幻魚化比喻現實失調的片初暗示漸漸淡去、到片末漸漸成為一個徹頭徹尾寫實的人魚故事：Mia 恐怕根本就不是個人類、而是一個和人類社會大不相同的人魚！看父母雖對她各有物質與心理的照顧，但對她的出身來源一直避而不談、就算她打破砂鍋問到底也是徹底無視。難道，這真的是個人魚孩子流落到人類社會的異鄉遊子故事嗎？

好像真的就是這樣？電影後段令我大吃一驚地，這個 Mia真正變成了一隻完整的人魚，還被她那看似校園大姐頭但其實也很有情義的新朋友 Gianna 拖到海邊珍重再見放生了！說不定，寫實說來這就是一個自有獨特身體的人魚、流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人類環境、處處企圖改變自己本性迎合人類終究是枉然吧？突然間，曾經虛晃一招的「魚化是失調」隱喻退場了，代之以「人魚即本我」的隱喻，回想起 Mia自己關在家裡不停地剪趾蹼拔鱗片，那身影突然和無數青春期在意外表努力改變自己、卻只換得一場痛苦自虐的人間少女疊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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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本我，藍色自由

也許人魚的歸宿畢竟是大海而不是人類社會，正如每一個少年的歸宿都仍是屬於自己的獨特本性、而非這充滿刻板印象與集體凝視的社會價值。當然，人魚 Mia這趟十六年的探索追尋是痛苦的，我們人類社會哪個少年又不是呢？Mia 的轉學新生這一遭，嘗試了各種不屬於自己的酷孩子刻板、苦撐著各種令自己喘不過氣的社會期待、壓抑了許多自己天性的渴望、見證了許多只把你當玩物卻懶得傾聽你的世道炎涼... 不過，那曾經掏心掏肺的嘗試也不全是一場空，即使這異世界全都不屬於我，還是有這麼一個從壓迫開始卻以交心終結的新朋友 Gianna 。

人魚在人類社會、正如移民與難民進入新國家、也如轉學生進入新學校、或是一個青春期少年進入了大人世界，總有許多要你壓抑自己強迫適應的規則、有許多雙虎視眈眈給你評分的眼睛、也有許多要你綑綁自己服膺習俗的身體觀。也許人魚還是歸鄉吧、各類離鄉人們也還要正視自己別在洪流中消失了，至於異文化交流中是否人人能做自己擦出新火花？也許意外的新朋友 Gianna 為我們留下了那線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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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瑞士女演員 Lisa brühlmann轉戰導演的首作，也是瑞士童星 Luna Wedler轉少女後初次擔綱長片主角，電影儘管練習與實驗痕跡明顯尚有不少進步空間，但她們倆在德語劇情片領域已擲地有聲地建立了地位。那人魚隱喻少年處境的魔幻寫實，在女性團隊主導下自以捕捉少女日常點滴處境為主，但那壓抑自己適應異境的主題男女都一樣。推薦關心少年心性、喜歡成長驚悚片、喜歡魔幻寫實、願意看意象與隱喻、喜歡看少女情誼與女性培力、喜歡聽德語且不忌諱瑞士德語的觀眾，有空在家可串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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