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摯愛 Der stille Berg (2014 奧地利片) - 電影

在 CATCHPLAY+ 找到的 2014 奧地利片《戰火摯愛》，有過去兒童奇幻片《納尼亞傳奇》的俊美男主角 William Moseley主演，他好像青年時代就沒什麼好作品了，這次來演戰爭愛情片能演出點史詩感或交出點演技、甚至講一口流利德文給大家聽聽嗎？唉唉恐怕不行，此片雖是奧地利片拍在奧義之交提洛山區，不過竟然是英語發音，而且語言的使用方法複雜又奇怪：奧地利人都講英語就當作是德語、但義大利人都講義語倒是很道地；奧地利方臨演嘴型全部是德語卻配成英語、主要角色群的嘴型有德有英也都配英語、只有男主角 William Moseley一人全講英語用自己聲音...

結果整部片的聽覺經驗如此混亂奇怪，難道都是為了配合這位在英語世界也不怎麼紅的年輕演員嗎？很遺憾好像就是如此，彷彿為了打開英語市場隆重請來這位「納尼亞大哥」還百般配合，卻不知他可以說早已消聲匿跡只剩些二線小片。此片有個那麼重要的故事急切地要向世界訴說嗎？其實也算有：這是 2014 年歐洲與全球其他參戰國家紀念「一戰開戰百年」時的應景作品，奧地利身為戰敗國忍辱多年也要藉這機會在新時代發自己的聲，不要一直只留下「宣戰元兇」或「德國幫兇」的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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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此片找到很「政治正確」令人無法不認同的切入點：在奧地利與義大利之間，宣戰的是義大利、攻打的是世代都屬奧地利講德語的「提洛」山區，還真的一戰結束後這塊土地就慘痛割讓給義大利、成為今日的義大利北部德義雙語區《南提洛》Sütirol/Trentino-Alto Adige，可說奧地利人民是家破人亡一分為二的受害者；再者，義大利當時本來屬於德奧義「三國同盟」成員，但一戰開打反而為了「尚未收復的義大利」Italia irredenta之民族主義運動問題、而見獵心喜大膽背約對奧宣戰，宣稱奧地利提洛山區這塊土地上也有義大利語居民、就該屬於義大利與祖國統一！

在 1914 年時，半個世紀以來「義大利建國」與相伴的民族主義運動的確很狂熱，而到百年後的 2014 年前夕民族主義已被視為極右激進、歐洲的正確已是歐盟統合多元文化與難民收容，因此本片這「同為提洛人、德義雙語本一家」的訴求能得到今日更廣泛接受；同在 1914 年時，儘管三國同盟中的德奧是兩大帝國，但有別於新興的德意志帝國主打強烈的純日耳曼民族主義，老牌的奧匈帝國一直以多元民族鬆散自治為其寬容治理作風、基本靠的是神聖羅馬帝國時代的封建自治為基礎延續下來，這樣「多族共榮」「多語共存」的多元文化主義，也更為今日所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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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本片故事真的以這概念展開了：開場，說德語（電影用英語）的主角 Anderl Gruber之 Gruber 一家，開旅館從事旅遊業而很有錢的爸爸正在嫁女兒，女兒嫁的不是追求很勤想少奮鬥十年的奧地利老師、而是與爸爸合作愉快想開發高山纜車擴大旅遊生意的義大利工程師 Calzolari！身為弟弟的主角 Anderl 介於兩種時下意識型態之間迷惘著：這婚禮有奧地利與義大利兩家族，其實兩家早就是世交而且根本住很近，幾百年來沒在管國籍與國界的；但也有些奧地利賓客對日耳曼民族主義很狂熱，覺得德意志帝國正在崛起中、我們奧地利也可以、幹嘛跟義大利人走這麼近？

結果婚禮剛辦完大合照時，一戰宣戰消息快馬報來！剛剛還一起跳舞派對的兩家突分離，義大利人要趁邊界封鎖前快回家，新婚小夫妻搶時間快洞房留下香火，老公 Calzolari就要火速回家接受義軍徵召了。同時身為弟弟的男主 Anderl 竟有豔遇：婚禮上四目交投看上 Calzolari家不會講德語的妹妹 Francesca，兩人雖雞同鴨講但一見鍾情，甚至開戰日這天雖然未婚也跟新郎新娘同步洞房了 XD 當然也跟著姊姊姊夫上演「新婚別」：Andrel受徵召入奧地利軍、與姐夫是敵人遲早戰陣相見；Francesca 則身為義大利人孤身留在奧地利，姐姐要窩藏她教她德語假裝匈牙利護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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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情境有點太過戲劇化、一個蘿蔔一個坑遠遠稱不上寫實甚至有點超現實、簡直像是老天跟這家有仇專程來找碴似地、更別說倉促的文戲感情敷衍硬要毫無說服力。不過此片草草交代前言快速進入交戰後，那魅力就慢慢出來了：這是一次世界大戰中極少見、百年來一戰電影更是極少刻畫的「山區戰場」，義語稱為「阿爾卑斯戰線」Fronte alpino 、德語則稱「山地戰爭」Gebirgskrieg；這裡的戰爭噩夢不是德法之間那今人回顧一戰時印象鮮明的「壕溝戰」，而是善用各種迂迴地形出其不意、借用各種山石掩蔽建造碉堡的「高山戰」。

在此，守護家園的奧軍以當地人為主、頂多有同為山地人的德國巴伐利亞山地師派員來助戰，要開疆拓土的義軍則動員大量外地士兵來勢洶洶、僅以世居於此的當地人當山地嚮導與工兵。無可避免，此片惡役形象最重的，還是窮兵黷武的義大利民族主義狂熱份子，化身為一位在戰場開留聲機裝大喇叭播放歌劇的激情上尉，慷慨激昂命令義大利子弟前仆後繼死多少都沒關係，不願送死就是「你不愛義大利」(!) 由我們義大利機槍自己砰砰砰就地正法。必須要說，此片拍承平草率拍戰地認真、戰地認真拍也時而平庸時有亮點、而亮點中最亮的明星就是這位「歌劇上尉」啦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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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 Calzolari好死不死就跟到這上尉、在他淫威下小心翼翼宣示效忠，不但娶奧地利妻子卻要大聲愛國吶喊仇奧、還得上尉青睞紅酒歌劇文學都要談成愛國主義，本來要奉獻觀光纜車的工程長才、竟也被動員當工兵挖地道，用 50 磅炸藥一次次炸山開洞破壞環境已很有罪惡感、浪漫的上尉竟加碼要求 5000 磅炸藥把整座山頭炸下來壓死奧地利全軍？本片最慘也最有角色發展的恐怕不是主角Anderl、而是身為主角姐夫的 Calzorari，他身為在地專業者又是和平主義與多元文化主義者，只因國籍就被國家綁架！如何活著重返奧地利與妻子重聚，是絕望中僅存的希望與動力。

奧軍這邊，主角 Anderl 就幸運得多，至少同連有很多男性家人親友、自家自村就在前線後不遠，若中彈受傷還會被送回自家經營的旅館、因爲旅館現在已當成前線醫院姊姊與情人都在當護士... 至少他的身心離家並不遠、不像姐夫 Calzolari深陷敵營遠離了人情。不過單純的 Anderl 專心打仗很快建功成英雄、儘管對他來說只不過是聽國家命令做該做的事、但竟也被奧方愈發嗜血的士兵們稱頌「義大利佬的屠夫」、令義大利情人 Francesca即使開心他回來卻蒙上陰影。因此 Anderl 也不好過，殺越多敵人創傷越重，更別說後方還有人趁戰爭之便見縫插針佔便宜搞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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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那陰謀劇情也很糟，大致是主角姐弟兩對年輕跨國戀情被壓迫、奧地利人要獵巫、甚至訴求「奧地利人嫁奧地利人」巧取豪奪侵佔女人與家產 XD 女性角色在此對壞人來說是獵物與獎賞、對好人來說則是待救公主，這老梗的保守性別敘事令人不忍卒睹... 不過能加回分數令我給個 [普雷] 的，還是一場場今日義大利南提洛「多羅米提山區」Dolomiti/Dolomiten的美景，這塊地方許多德奧電影都會來取景，喜劇片旅遊片或心靈療癒片通通都有拍，但在同一個屏息美景動員大量臨演、穿軍服拖機槍大砲、搭建各種軍事設施拍部山巔戰爭片？在我看過的電影中這是第一次。

義奧「山巔戰」比起一戰最出名的德法「壕溝戰」，是沒有壕溝戰那樣多雨泥濘噁心殘酷腐敗潰爛不見天日，但在山巔一有差池就是萬丈深淵、往往一人中槍撞倒多人好幾聲墜谷、死在身旁的屍體為了戰地衛生也直接丟到谷底作天葬... 基本上這裏的人與戰陣都很渺小，多羅米提山本身才是片名 "Der stille Berg"那「寂靜山嶺」靜看著庸碌眾生，儘管風雲變幻基本上景觀清楚天氣清朗。與其說偶有天然濃霧造成鬼影幢幢的戰陣驚悚？還不如說只有兩軍交戰火砲齊發擊毀了山石，這才散逸漫天灰石成為烏雲蔽日造成了恐怖。最終兩造戰爭都是無謂的，傷害大地才是真罪惡。

於是漸漸地，此片儘管後方人情與意識型態爭戰壓迫戲份都很荒唐、前線的戰陣景觀與戰爭創傷戲份雖也起起落落但至少有基本品質，但說到最後這些「人的戰爭」在大地景觀面前都是無謂甚至都是徒勞的、倒是人欲勝天後跨越紅線「傷害大地」才真將惹怒山神！這人類戰爭一場沒有贏家俱為一場空的劇情，恐怕沒能滿足任何戰爭片型所須的勇氣道德與歷史考據等要求；然而若慢慢認清它風土景觀片型遠大於戰爭片型的基本性格，它拍攝人們雄心壯志搖旗吶喊漸漸失心目無天地的過程，恐怕才是不分奧義不分古今令人心下一沉的警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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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論：這片有賣俊男美女兩小無猜的戰火戀情、還有賣「納尼亞大哥」William Moseley 那張青春依舊但恐已過氣的俊美臉龐、但它期待引人揪心落淚的狗血劇情也太草率又荒唐；還是看看戰爭殘酷山區美景認識提洛、讓一戰這塊鮮為人道的「奧義高山戰場」為我們揭露神秘面紗、看看 1914 想想 2014 百年來的執著人欲又進步了什麼... 對我來說這才是本片差堪欣賞的重點。推薦已有訂閱串流平台的觀眾，如有興趣加減看看說不定自有心得，但若要另外花錢看的我就不敢推薦了。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Q6GCpke1R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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