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25） - 同志

失溫許久的曉婷在王伯伯和王嫂的幫忙下，抬回了我的房間裡。


我連忙替她蓋上厚厚的被褥，再開啟了電毯為她保溫著。


確定曉婷的四肢開始漸漸回暖後，

我一面用冰枕替她敷著紅腫的臉頰，一面無法克制地滴著心疼的眼淚。


站在我的身後沉默許久後，媽緩緩地開了口。


「思瑤，所以妳背後的傷痕，還有額頭上的疤，

　都是這個女人的親生母親....所一手造成的吧....」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



「妳什麼時候學會說謊了，思瑤？」


「對不起，媽，向妳跟爸隱瞞這件事，是我一個人的意思。

　我只是不忍心讓你們....為了我而傷心....」


「怕我們傷心，還是怕我們不接受她？」


「媽，曉婷她是無辜的，看到我受傷之後，她比誰都心痛。」




「我也比誰都心痛！思瑤，妳是媽懷胎十月所生下來的孩子，

　妳身上的每一道傷口，就跟打在媽身上一樣地痛，妳知道嗎！」


「媽....對不起，是我讓妳失望了，是我讓妳傷心了....

　但是妳真的不應該....對曉婷下這麼重的手....」


「她是有媽的孩子，妳難道就不是嗎？

　她的媽媽憑什麼為了爭取自己女兒的幸福，就這樣地肆意折磨妳？

　思瑤，妳為什麼永遠都只會替別人著想，而不為自己想一想？」


「曉婷是我這輩子最深愛的人，她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

　媽，妳傷害曉婷，就等於是在傷害我....」


「方思瑤，妳....」


我在如同刀割般的劇烈心痛裡，撫上曉婷紅腫發燙的臉頰，

接著用充滿憐惜的手指，輕輕掠過了她左臉的傷疤。


「媽，妳不明白....妳還不明白我跟曉婷之間的羈絆有多深，

　妳也不知道曉婷為了保護我，付出過多大的代價....」


黯然地握緊了曉婷微帶涼意的纖弱手臂後，我的淚水不斷滴落在她單薄的身子上。


「算了，女兒養大後就是別人的了，隨便妳吧！」


賭氣般地說完這句話後，媽用力關上了房門。



「媽，對不起。」


我在心裡不停反覆說著這句話....


曉婷直到接近天明時，都還沒有清醒過來的跡象。


或許是因為吹了太久的冷風吧。

她在逐漸粗濁濃重的呼吸聲中，慢慢出現了感冒的症狀，甚至開始發起高燒了。


心疼地用濕毛巾為她擦拭臉頰後，

我拿出手機，撥下了屬於我另一位母親的號碼。




「思瑤？妳跟曉婷在美國都還好嗎？妳怎麼....在哭呢？」


「慧萍阿姨，對不起，曉婷她病倒了....」


「怎麼會這樣！思瑤，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我媽....知道了秀麗阿姨做過的事後，私底下對曉婷狠狠地發了一頓脾氣。

　曉婷她便傷心地....一個人跑到後院裡偷偷痛哭著，於是就在樹下凍暈了過去....」


「曉婷現在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她的體溫已經回復正常了，但是因為感冒的關係，開始有點發燒了。

　阿姨，對不起，是我沒照顧好曉婷....」



嘆了一口氣後，慧萍阿姨用帶著哽咽的溫柔聲音說：


「思瑤，我不怪妳，曉婷這孩子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很清楚她的脾氣和個性。

　但是現在....我沒有辦法在她的身邊守護她和開導她，

　所以請妳一定要代替阿姨....好好地保護曉婷，照顧曉婷....好嗎？」


「慧萍阿姨，我答應妳，我一定會更努力地保護著曉婷。

　我不但會一直守在曉婷的身邊，也會在她清醒後就第一時間馬上通知妳，請您放心....

　對了，阿姨，能不能....先讓我跟寶寶們說幾句話？」


一陣叫喚聲過後，小公主和小王子迫不及待地出現在手機畫面裡。





「媽媽，是媽媽耶！媽媽！媽媽！」


「媽媽，我好想妳跟媽咪喔！」


「小寶貝，媽媽....也好想你們....你們有沒有乖乖聽阿嬤的話？」


「媽媽！我很乖，我很聽阿嬤的話！」


「媽媽，妳跟媽咪什麼時候會回來？媽咪呢？」


「媽咪....生病了....」






「媽咪怎麼了？痛痛嗎？」


「媽媽，我要看媽咪，我要幫媽咪秀秀....」


我伸手摟住曉婷發燙的肩頭，將手機螢幕對準了昏睡中的她。


輕輕吻過她的臉頰後，我在曉婷的耳邊輕聲說：


「曉婷，妳聽到了嗎？我和我們的孩子....都在等妳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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