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34） - 同志

在梳妝台前和慧萍媽媽講完電話後不久，房門突然被人粗魯而直接地推開了。


踉蹌著腳步的思瑤，帶著滿臉的惶恐神色衝了進來，

額角彷彿還滲著絲絲的冷汗。


「思瑤，怎麼了嗎？」


我擔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我很好啊....」





是方思瑤心虛時所慣用的逞強聲音。


「妳怎麼看起來那麼驚恐？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沒事啦，妳別擔心。曉婷，妳的傷應該還在痛吧？」


「是還有一點痛....」


「妳先到床上坐著，我去拿冰枕來幫妳冰敷。」


如同以往般地故意扯開話題後，思瑤便帶著她難掩的不安轉身離開了。






明明已經接近天命之年了，

但方思瑤的全身上下卻仍散發著滿滿的稚氣。


嬌小玲瓏的白皙身體。

帶著孩子氣的純真臉龐。

容不下歲月刻痕的光滑肌膚。


還有總是以為可以輕鬆瞞過妻子的天真無邪。


輕輕地嘆了口氣後，我在滿心的無奈中坐回床上，等待著思瑤的回來。






再次打開房門時，思瑤的表情恢復了若無其事般的平和淡然，

接著拎著冰枕坐到床上，伸出手臂攬住我的肩頭，將我溫柔而緊密地擁入了懷裡。


小心地讓我在她懷中舒適依偎，再安撫般地一次又一次撫過我的臉頰，

確認我的全身充分放鬆後，思瑤在我的額角落下柔軟的一吻，

用滿是歉意的憐惜語氣輕聲說：


「曉婷，會有點痛喔，妳忍耐一下。」


看見我沉默點頭後，思瑤咬了咬牙，將包著毛巾的冰枕按向我的胸口。





冰涼的衝擊過去後，沉悶卻劇烈的痛楚瞬間湧上，

即使拼了命想要忍耐，但淚意還是在滿心的委屈感中，隨著疼痛占據了眼角。


發出嗚咽的那一瞬間，眼淚就忍不住了。


「嗚....嗚....」


「曉婷，忍耐一下....曉婷....曉婷....」


忍著幾乎滿溢而出的自責和心痛，思瑤再次按緊了手中的冰枕，

接著一邊輕喚著我的名字，一邊用左手替我擦著眼淚。





但是拂拭的同時，自己的淚水也不由自主地滴落了我的臉頰和肩頭。


「對不起，曉婷，是我沒有將妳保護好，是我沒有妥善處理這件事....」


我按住了思瑤握著冰枕的手背，用哽咽的聲音在她耳邊說：


「思瑤，向妳的母親誠實地坦承一切，是我獨自做出的決定，不要怪妳自己。」


一陣抽噎聲過後，思瑤悲傷地說：


「我知道....誠實也許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妳該讓我一起面對的....」






「我不想讓妳....夾在我和母親中間為難著。」


「曉婷，為妳分擔責任不但是我的權利，也是做妻子的我該盡的義務，

　妳至少也得讓我....」


「思瑤....」


我用疲弱的聲音輕輕說。


「就讓我代替我的母親，向妳的母親贖罪。」


「曉婷....曉婷....」




思瑤用滿是痛楚的聲音呼喚了我的名字，接著將我再次緊緊地摟入了懷裡。


「無論如何，妳都不該這樣試圖一個人扛下所有的責任。」


無力再去辯駁什麼了，我只是默默垂下頭，依偎著感受她的體溫和心跳。


在彼此的啜泣聲中結束冰敷後，

思瑤用伯母給的紅花油替我輕柔地推按胸口的瘀血，再為我小心穿回了衣服。


看著雙眼紅腫的思瑤用纖長的手指替我扣好最後一顆鈕扣後，

我安靜地傾身向前，在滿滿的憐惜和愛意裡溫柔吻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