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62） - 同志

再次睜開雙眼時，已然是滿地晨曦了。


思瑤在殘餘的藥力影響下，依舊沉沉地睡著。

我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在陽光裡靜靜感受著她的體溫與心跳。


這具蒼白孱弱的身體，究竟還隱藏了多少黑暗與悲傷....


她的過去，我來不及完全參與。

她的未來，我會陪她走完全程。





我不敢期待曾經瘋狂偏執的自己，能成為永遠照耀她的溫暖太陽。

但至少讓我成為一盞微微發亮的燭光，

引領她，走出無邊無際的黑暗....


虛弱地稍作掙扎後，思瑤在我的懷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我用拇指撫拭她的臉頰，溫柔地望著她滿是疲憊的雙眼。


在靜寂中凝視彼此許久後，淚水從思瑤的眼角無聲地淌下，

手背感到溫熱的同時，耳邊傳來了她自責不已的聲音。


「曉婷，對不起....我又瞞了妳....」



「思瑤....」


「是我的錯，我以為這麼做....可以減輕彼此的痛苦....

　卻忘記了再次的欺瞞，只會引來再次的傷害....

　是我不對....是我又犯下了自以為是的錯誤....

　對不起，曉婷....對不起....對不起....」


一陣猶如刀割般的心痛後，我不捨地摟住了在我面前泣不成聲的她。


「思瑤，我是真的很生氣。」


「對不起....曉婷，我不該這樣瞞著妳的....」


「我氣的是....服藥時的妳，明明就是如此地痛苦，

　卻還是要這樣狠下心....逼迫自己....被藥物箝制....」


「曉婷....妳....」


「我請佩佩幫我問過林主任了，我知道了妳為什麼會準備那些藥，

　我也知道了，妳心裡的悲傷與掙扎....」


「對不起....」


「思瑤，生病不是妳的錯，發病更不是一件可恥的事，

　為什麼要這樣瞞著我，服下那些可能傷害身體的藥物？

　就只是為了....不想讓我自責，也不想讓我擔心嗎？」


思瑤黯然垂下頭，用滿是痛楚的淚水代替了回答；

我將哭泣的她緊緊摟入了懷裡，疼憐地一次又一次撫過她的髮梢。


在自己也難以抑制的啜泣聲中，我靠近思瑤的耳畔，用微帶顫抖的聲音輕輕說：


「思瑤，我會如同妳所希望的，去濟仁醫院接受心理治療，

　但是....我不准妳再這樣，靠著藥物來勉強抑制傷痛和失控了....」


「曉婷，沒有藥的話....我可能又會....」


「哭泣的時候妳有我的肩膀，顫抖的時候妳有我的擁抱，

　方思瑤，我就是妳的藥。」




思瑤把手伸到我的背後，狠狠地緊緊地摟住了我。


「曉婷....曉婷....」


「答應我，把那些控制精神的藥物都丟了....好嗎？」


「可是....我....」


「思瑤....不要害怕疾病的發作，也不要害怕黑暗再次的傷害，

　我會一直陪在妳的身邊，作妳最溫暖的依靠，

　讓我陪妳一起面對，陪妳一起克服PTSD....好嗎？」






在哭泣聲中抬起蒼白臉龐後，滿臉淚水的她哽咽地說：


「對不起，曉婷，我該給妳的明明是幸福，但帶來的....卻總是憂慮與悲傷....」


我輕柔地吻去思瑤的淚水，再深深凝視著她已然哭紅的雙眼。


「方思瑤，妳就是我的幸福。」


一陣難以克制的悸動後，我們熱切吻住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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