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背山後 - 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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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背山後

作者：關外書生 提交日期：2007-3-19 21:51:00

　　
　　 Loveisaforceofnature。--《斷背山》海報上的這一句話讓我想起了一部韓國電
影的中文譯名：愛有天意。

　　　　前天晚上，終於看完了李安的《斷背山》。同事Ｈ姐的ＤＶＤ放在我這裏已經快
兩個月，一直沒有看。與《斷背山》一起拿到的還有關錦鵬的《藍宇》。兩部同性戀的電
影，都是自己一直想看的，不過擔心怕一起看完會受內傷（汗一下^_^），所以，看完《
藍宇》後，遲遲沒有把《斷背山》拿出來欣賞一下。

　　　　在許多人看來，自己是個循規蹈矩的人，可能是自己太善於掩飾，不太習慣把內
心的一些情緒表達出來的緣故。其實這類敏感題材的電影一直是自己感興趣的，它們讓我
有種獵奇的感覺，有些刺激，也會有些游離于世俗的超然。不過說來說去，自己只是凡夫
俗子一個，所能做的，只能是對那樣的生活試著多些理解與寬容，而不是以一種單線條的
態度去看待。

　　　　關於《斷背山》，說些什麽呢？這是一部充滿詩意的影片，有著深刻的文化內涵
，保持了李安一貫的風格。如果說，電影這種藝術形式可以歸納爲一個主題，那麽這個主
題的本質一定是個人化的，而不是集體化的。作爲一種藝術類別，如果達到這種類別的最
高層次，那麽對於電影而言，它一定是某個個體智慧的體現。更多的情況下，這個個體是
導演。當電影成爲集體智慧的産物時，電影已淪爲某種思想的工具，而與藝術無關。一部
達到了較高水準的電影，一定是充分體現了導演對於世界、人性、社會等一系列有關人類
文明終級命題的理解的電影。而一個導演自身深刻的文化底蘊則賦予了電影以無比強大的
生命力。看李安的電影，覺得像欣賞一幅優雅、別致的風景畫，又像是聽一首純樸的鄉間
民謠，更像是聽長輩們講述一個流傳很久的故事，娓娓道來，很自然，沒有矯揉造作之感
。李安是一個講電影的人，而不是做電影的人。而這一點，也是我覺得他與張藝謀、陳凱
歌不同的地方。一位學者曾評價李安與張藝謀，認爲張是一個電影工匠，電影做得很美，
卻缺少文化內涵，而李安則是將自己的文化理念深深地融入了電影中，是一個真正的電影
家。張藝謀與陳凱歌是中國內地少有的幾個具有國際號召力的導演，兩個人也都曾拍攝過
有相當震撼力的作品。不過張藝謀的《十面埋伏》與陳凱歌的《無極》在一定程度上改變
了自己從前對他們的欽佩與欣賞。當張藝謀與陳凱歌用空洞的劇情與華麗的外表將《十面
埋伏》、《無極》包裝出來時，我開始懷疑當年的《活著》、《霸王別姬》這樣的佳作更
多是原著的功勞，而不是導演的天份。也許我們不該過於責備張、陳兩位導演，畢竟，如
果沒有他們，中國內地的電影可能不會有今天在世界影壇的號召力。他們與李安的差距也
許更多是源于各自的成長背景，與這個時代的歷史變遷有很大的關係。當作爲大的敍事背
景下的社會將個體的成長過程完全左右時，我們對生長於其中個體行爲的價值評判有時容
易偏頗，所以，還是寬容爲好。

　　　　與《藍宇》相比，《斷背山》的畫面顯然更美，更精良，並且後者也沒有《藍宇
》那樣多的政治隱喻。《斷背山》更像是一個純粹講述同性戀愛情的故事，讓人們看完影
片後能夠有所回味的也更多是傑克與恩尼斯兩個人的感情糾葛。李安用寧靜、唯美的畫面
將一段另類的情感呈現給全世界，讓２００５年的世界影壇有了一抹別樣的顔色。

　　　　如果地球上的資源足夠用，那麽人類的未來會是什麽？人類文明的最終形態會是
什麽？偶爾自己會想一想這些甚是"無聊"的問題。有兩個詞會在這個時候一直閃爍在自己
的腦子裏：平等、自由。人類文明的最終形態應該是人們享有充分平等與自由的文明。而
平等與自由對於複雜的社會有機體來說，有太多的難以概括的表現：經濟、政治、文化等
等。這些紛繁的表現之一便是任何一種情感都得到充分尊重與諒解。我們很幸運地看到，
同性戀這樣一種曾一度爲人類主流文明所非議的情感目前已經得到越來越多人的認可與理
解。在少數的國家，同性戀婚姻甚至得到了立法的保障。人類文明進步的過程便是人類的
禁忌日益被破除的過程，而同性情感的受肯認，正是文明進步的一個表現。一句話，你可
以不接受，但是卻需要給予理解。而談到這裏，似乎有必要對有關人類禁忌的話題再費些
筆墨。人類的禁忌在不同民族、不同地區有著不同的內容，而同性之戀在許多民族和地區
中都曾是被唾棄與抵制的。爲什麽？簡單的解釋，人類的禁忌源于人類進化初期對於種族
繁衍的保障與尊重。在人類進化的早期，相對於當時強大的自然來說人類是軟弱與渺小的
。而個體的安全與種群的繁衍是制約當時人類生存的最爲關鍵的兩個因素。於是，那些對
人類的繁衍毫無用處的生活方式便被視爲不可饒恕的而爲人類群體所排斥。比如，迄今爲
止，性的話題在大多數國家與民族中仍然是禁忌，因爲性行爲是直接與人類種群繁衍相聯
繫的行爲，在人類的文化深處，仍然保留著對於性行爲神聖不容褻瀆的情感。雖然西方近
代曾有過"性解放"運動，但是相對於人類幾千年的歷史來說，這個禁忌太牢固了，而人類
的思想此時還沒有進化到可以完全破除性禁忌的程度，人類自身也沒有強大到可以對一些
與性有關的疾病完全抵禦與治癒的程度。於是，深刻的歷史文化傳統與人類目前的安全保
障水平（醫療、預防水平等等）決定了性禁忌仍然是人類社會最爲重要的禁忌。同性戀的
禁忌如今正在被人類社會一點點的破除，這是人類進步的表現，無論是體現在文化上，或
是物質上。

　　　　同性戀會有結果嗎？當然會。不過當以電影這樣的藝術形式演繹同性情感時，如
果把他（她）們的結果刻畫成與兩性的情感一樣，就會使藝術重新墮落回平凡的生活，勢
必會影響到電影的魅力。於是我們看到，電影中的同性情感多以一方的死亡告終，就像《
斷背山》中的傑克，《藍宇》中的藍宇，《霸王別姬》中的程蝶衣。對於普通的大衆來講
，一方的離世是打動他們最好的方法。你可以責備他，鄙視他，可是他已經不在了，這份
情感卻依然鮮活，你怎能不爲之動容？

　　　　我在想，如果傑克與恩尼斯當時沒有迫於世俗壓力而各自結婚，他們最後會怎樣
？會真的在一起嗎？這又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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