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沈醉的夜晚 - 藝術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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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雷 慎入
















騷動，這部電影要說的是騷動。一如其英文片名「Spring Fever」，這股莫名

所以的騷動，是連春風也為之陶醉的微熱。喜愛在作品裡引經據典，描繪撲朔

迷離人際關係的婁燁，再次引述另一個時代氣氛，以經典文學探索古今不變的

情感慾望。《春風沈醉的夜晚》是一齣在愛情的大霧中迷失自我的都會蠻荒漂

流記。



故事開始於一樁家庭戲碼：中學女老師林雪雇用羅海濤偷拍丈夫行蹤，這才發

現丈夫王平與江誠兩人的同性之愛。在林雪和王平婚姻破局之際，羅海濤卻迷

上了江誠。藉由攝影機的注視展開另一個故事，婁燁似乎在抄襲他自己《蘇州

河》裡的情節。《蘇州河》裡，現實和幻想的兩個故事交錯成一段俗濫的羅曼

史，卻巧妙拉出真實和夢想之間令人感嘆的差距。當時片中的攝影師未曾露臉

，想像和敘述多重交錯之下卻仍分得清真實和你我，《春風沈醉的夜晚》卻讓

攝影師在注視之中，墜入攝影機畫面中的撲朔迷離的愛戀，不禁令人想起安東

尼奧尼的《春光乍現》（Blow-up, 1966）攝影師是如何捲入驚悚懸案。《春

風》和《蘇州河》不同的是，年輕的羅海濤即使手持攝影機跟拍，他卻不了解

王平，也不了解林雪的痛苦，當然對於江誠更是一無所知。《蘇州河》的敘事

者是清醒的，滔滔不絕的念白是區分現實和幻想的界限，然而羅海濤看到的畫

面是無聲的，他不曉得鏡頭裡的王平和江誠如何對話，如何糾纏，他甚至不曉

得王平稍後自殺，以及林雪將會刺傷江誠。一頭栽入江誠的世界，也只是看到

他煙視媚行，遊戲人間的一面。簡而言之，是鏡頭裡無聲的世界引誘他走入，

讓他想要親身追尋敘事的聲音。



比起《蘇州河》，《春風》滿溢而出的情感更像是使婁燁遭到禁拍電影懲處的

《頤和園》。《頤和園》宛如小說的筆觸和青年男女以愛情為信仰的特質，都

和本片多有神似。除了羅海濤和李靜之外，林雪、王平等角色，為了愛情搏命

的執著藉由郁達夫和朱自清的散文呼之欲出。當王平充滿愛意的念著郁達夫的

【春風沈醉的夜晚】，為丈夫外遇而苦惱的林雪，在課堂上教授著朱自清的【

荷塘月色】，兩篇文章內容與本片情節和角色情感皆有巧妙呼應。



後半段劇情簡直像是騰雲駕霧起來，墮入無人之境－－年輕的羅海濤將要親身

體驗他的想像和好奇，然而他的對象不給他答案，也不給他刺激，只任由他想

要的故事自然發生。李靜也在工廠倒閉和無處可去的處境中，加入了這段情感

冒險。沒有台詞，故事依然進行下去，撲朔迷離的三角戀被旅行湊合起來，沈

默的眼神和肢體一直撥動著三人之間的空氣，即使點唱同一首歌【那些花兒】

，三人也各自滿腹心事。



對江誠來說，他的愛人已逝，工作辭去，這段旅程像是一個夢，是他隨處安居

的人生中一段小插曲。羅海濤和李靜共享這段夢境之後，也將有他們不同的路

要去。李靜憑空消失，像是沒有來由，我們卻能從前電影前半段知道她確實有

著觀察時局的能力。羅海濤與江誠隨後爆發口角，分道揚鑣，也符合他一向不

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又為了什麼而來的性格。這兩人總是不停從相片、鏡像、

偷窺等畫面中猜測著他人，同時藉此確定自己的位置。



結局似重還輕的兜了一大圈，又回到影片剛開始的蓮花影像，只是蓮花已成了

頸上疤痕周圍的刺青。一次劫難，一段感情，就是一個輪迴。男主角在街市裡

幽幽的走，又找到另一個伴，然而王平為自己念誦【春風沈醉的夜晚】的聲音

卻在肌膚之親時自腦海中復甦。原來，已經熄滅的火花，在記憶裡可以永遠維

持著那樣熾熱的蓮花盛開之姿。



本片的原創配樂再度由Peyman Yazdanian擔任，如水流般兼具溫婉激情的音樂

充分表現了畫面的言外之意。而粗獷強烈的攝影和低調而浪漫的畫面美術也都

成功協助情感的渲染，不過，流暢無接縫的劇本才是這部片最有魅力之處。《

春風沈醉的夜晚》或許是婁燁極具「文學性」的作品中，最圓熟醇厚的一部，

絕對值得再三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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