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0- 何謂活著 - 電影

話先說在前面，本文只討論關於永遠的0「電影」本身這個作品的世界觀，
有點原po自己的超譯，歡迎聊關於電影作品的事情，
但戰場完全沒有意思要開到小說/現實世界的日本政治/安倍先生..那邊，
雖然那的確是可以繼續討論的議題。



電影敘事的過程中、以及看完電影之後，好像反覆沉浸在同一個問題裡：


「原本珍愛生命的宮部為什麼決定自殺－選擇加入特攻隊並且特地換了必死機型？」


一個說出「堅持活下來才是需要勇氣」的人，一個幾乎快違逆長官命令的軍人，
為什麼最終卻會「懦弱」的選擇被戰爭給吞噬？

整部電影完全沒有嘗試給出宮部本人的答案。


這個問題有很多種思索方式。 當年與宮部親近的人，60年後宮部的子孫們，
甚至看了這部電影的、真實世界中親身參與過戰爭/與特攻隊有關的日本人，
以及看了這部電影卻沒經歷過戰爭的日本人，相信都會有不同的解答。

或許宮部最後的最後，決定盡他日本皇軍的本份，為國犧牲
或許宮部眼見日本敗績盡露，判斷自己絕對無法活過這場戰爭，無法依約回家
或許宮部無法原諒自己，親手把自己訓練出心愛的學員推向死亡，徹底違背個人的信念
或許宮部瀕臨精神崩潰，他選擇不再活著，不用再親眼看那麼多人拖曳踐踏自己的生命
或許宮部的精神狀況已經崩壞，他痛苦到感性和潛意識最後代替他做出決定

總之導演完全沒有要讓宮部自己說出原因，
應該說生命、或者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並不是那麼容易回答的。
特別是在人類互相殺伐的非常狀態當中，「活著」到底意味著什麼？


真正的戰爭，使得一個人活著的意義是某些東西絕對必須被犧牲，
不管是交戰的哪一方、哪一個個人。
犧牲可大可小，
例如宮部作為離家千里的飛行員，無法牽著女兒長大，無法牽著妻子看每年春櫻綻放
例如供養軍隊保護母國/侵略鄰國的一般日本平民，生活越來越困窘惡化，甚至餓死
例如越來越多根本不是軍人的男丁，最終失去了他們原本平順的人生
例如那個緊跟宮部纏鬥許久卻沒吃宮部子彈的美軍飛行員，家鄉想必有父母妻兒等他
例如太多太多人，中國人、韓國人、亞洲人、美國人...失去了活下來的機會


戰爭很大，個人很小
我不知道宮部這個大時代戰場中渺小的個人，是怎麼去消化這麼多東西的。
尤其他是一個很瞭解生命珍貴的人，一個深知戰鬥機宰制許多生死的人，
卻同時也是一個被教導忠貞愛國的軍官，能享受當時日本國內支援、官階又不算太低
特別還是個駕駛技巧高超的飛行員，想要戰死恐怕真的沒那麼容易。

宮部在心裡面對過這些事情嗎？
他是否想過了，他所珍愛的生命，只要繼續延續，
在這場快要看不到盡頭的戰爭中就必然不斷剝奪其他人活著的機會？
隨著時間過去，這份剝奪已經到了荒謬且失去意義的程度，
幾千條珍貴的生命和他深愛的飛機，全部不顧一切地被戰爭給砸個稀巴爛...


儘管特攻隊在他死後就不再出動，儘管戰爭轉眼就終於停止了，
但他畢竟不是我們旁觀者，也不是全知全能，死前的他，
只知道戰爭的損耗犧牲越來越無窮盡
他個人的自珍自愛與不同層次的愛，給他帶來無止盡的痛苦


其實我也沒什麼答案。這的確就只是祖父輩的故事，很近
我受日本教育，親眼看著日本戰敗投降的外祖父還健在，
但我真的不知道，親身經歷過戰爭與戰場的老兵、倖存者、遺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的人生如何被捲入戰爭當中？他們又怎麼理解那一段非常狀態的？

他們的人生從戰爭爆發、戰事激化、犧牲和傷痛越來越不可承受的過程中，
對戰爭的理解，大概也一個階段一個階段地改變了吧？
就好像接觸過宮部的爺爺們捕捉到的也是片段片段的宮部，
折射出他們這些老兵經過戰後60年的思索。


只是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也像宮部一樣，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屬於自己的話了，
誰也不知道對他們來說，活著到底是什麼。

導演完全沒有要讓宮部自己說出加入特攻隊的原因，因為亡者永遠靜止了，
只有那些活著的人才能繼續尋找答案。

最後，一定要說，
電影導演徹頭徹尾閃避要談戰爭罪責這件事，大概也還在尋找答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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