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論霹靂世界中的政治理念 - 布袋戲

在霹靂的主線劇情中，大致上來區分可以分作三類不同的角色。一種是所謂的「中原正道
」，以白蓮和梵天為代表；這一類的人處事有智慧，武功絕頂，給人的感覺是以仁為本，
行事公正，不以強凌弱，不以武犯禁，符合傳統與現代的主流價值觀念。一種是所謂的「
魔族」，從早期的魔域、中期的滅境邪靈到近期的異度魔界都屬於此類；這一類的人對內
部組織十分講究團結，對外則十分具有侵略性，武功則較為極端，處事則難以常理衡量。
最後一種是所謂的「野心家」，這一類的人在霹靂的世界中多如過江之鯽，像是歐陽上智
、燈蝶修萬年、武皇半尺劍、白雲驕霜、近期的北辰元凰、鬼粱天下、彝燦天與六禍蒼龍
等；這一類的人通常都有外在良好的包裝，有名有權，聰明智慧不在話下，武功更是高人
一等，但行事為人不為天下蒼生，只為個人私欲利益，所以一旦陰謀曝光，就會受到「中
原正道」的圍剿，然後我們才有下一部的劇集可以觀賞。

首先是「中原正道」。要想瞭解某一類人的政治理念，大概只要看其對於人的態度就可以
知道了；不論是白蓮或是梵天，前者是修道人，後者是出家人，他們對於「人」的態度都
是一視平等的，道家講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仁"指的是"偏愛"， "芻狗"是用
草紮成的狗，作為祭祀時使用，所以這句話的正意是"天地無所偏愛，不論萬物高低貴賤
，都可以當作平等的供物"）」，佛家講究「眾生均有佛性」，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眾
生均為平等。所以難怪白蓮與梵天很match，因為他們都尊重「人」的主體性，也不認為
有某一類人會比其他人更高超，事實上，對於中原正道來說只有一類的人，是苦境的百姓
也好，是異空間的葉口月人也罷，只要彼此願意尊重、願意包容，那麼都可以一起坐下來
喝杯茶，聊是非，所以中原正道可以與天魔一脈合作，也可以和嗜血族的查理王稱兄道弟
，反正只要你願意奉行「人人生而平等（這是法國的人權宣言與美國的獨立宣言的基礎）
」，那麼萬事好商量。所以所謂正道的「非常召集」，也只有在某人或是某團體會嚴重危
害到「人」的主體性時才會發動的，各位道友可以仔細地看一下正道對於「魔族」或是「
野心家」的審判罪狀大概是什麼？是說某某某你會危害武林，陰謀天理不容？還是有實際
上的殺人罪狀？舉個例來說，近期的鬼粱天下被正道圍殺的罪狀是「殺害火鍋組的兄弟」
，北辰元凰的罪狀是「換假藥殺害練峨嵋」，六禍蒼龍的罪狀是「殘害南武林眾多無辜與
殺害造天計畫的同志」，所以像是彝燦天這種明著要與不老城打仗的霸主（戰爭麼，誰能
說不老城一定對？而長生殿就一定錯？），一頁書反而願意叫他回家好好種田，不是，是
開發人體醫學，只是他還是想不開要跟梵天輸贏。所以「中原正道」所代表的政治理念是
「自由主義」，奠基在「人人生而平等」的中心思想上，所以正道會反對「魔族」，因一
旦魔族成功的統治了中原，會有極權的中央統治政府，與階級的產生，這會破壞了平等；
正道會反對「野心家」，因野心家會為了自己的主體性而會去強迫改變他人的主體性，為
何要因尊重一人而不尊重其他的人呢？

而第二類的「魔族」有著截然不同的政治理念。不論是早期的苦境魔域、中期的滅境邪靈
，與近期的異度魔界，扣除「非人的造型」與「綠色的血」不談，難道魔族不像人嗎？他
們有人的情感、人的智慧、人的理性，他們對待自己的同胞與正道對待自己的同胞也並沒
有什麼不同，甚至魔族更講究團結合作，更重視彼此的情感，但是，這只限於「對自己的
人」，對外人，可就是天壤之別了。魔族可以很嗜殺、可以很殘虐，所以異度魔界甫一出
場，就可以來個「火燒中原苦境」，燒出一場佛劍分說力抗天外魔火的感人戲碼，反正燒
的是「外人」，又不是自己的同胞。也因為這樣，所以魔族更不會容許自己的人背叛了自
己的同胞，一旦背叛，只有死路一條。帥氣的別劍狂華因為愛情，願意背叛自己的種族，
而愛他的元禍天荒也因為自己的族群，非要殺她不可，這樣的故事一再在霹靂的世界中上
演，也說明了「魔族」的自我中心主體與排外的強烈意識。「魔族」所代表的正是「民族
主義」，「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所以魔族強調自我，而為了要彰顯自我族群的價值，
必須要征服與侵略，因為贏的人才能保有主體。近代的阿道夫希特勒就是利用了強烈的民
族主義，使得自己當上了德國合法的民選總理，當時德國是一次世界大戰的戰敗國，凡爾
賽條約對於德國又是極盡苛刻，德國人民的尊嚴盪至谷底，希特勒抓住了這個機會，一方
面"建立"了外在的敵人（猶太人），一方面強調亞歷安人種的優秀，利用了民族主義強烈
的愛國心，取得了政權。君不見與襲滅天來的領導有異曲同工之妙？襲滅天來說服九禍我
們有外界強大的敵人（中原正道），那我也有足夠的能力可以帶領"魔族"征服中原（訴諸
民族主義），也取得了異度魔界的軍權。民族主義的力量是很可觀的，德國一舉從戰敗國
轉成侵略國，襲滅天來引領的異度魔界也一洗旱魃死後的頹風，而民族主義至今也是世界
上仍保有強大影響力的主義。「魔族」的政治理念是「民族主義」，是保有強烈自我意識
與極端排外的主義，廣義來看，葉口月人與嗜血族也都算在其中。

第三種是「野心家」。野心家不是魔族，雖然魔族裡也有野心家。野心家所企求的與正道
其實並沒有什麼分別，終極的目標都是「天下和平」，套句現在的話說就是「天下止武」
，想當然爾，誰會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王朝一天到晚在打打殺殺，當然是希望可
以所有的人都相安無事，百姓安居樂業，那麼到底「野心家」與「中原正道」的差異在哪
裡？差別只在「天下是一人天下」？還是「萬人天下」？野心家所想要建立的霸業或是王
朝，無一不是要百姓奉其為主為王的，只要願意奉獻生命給霸主，那麼好的霸主讓你上天
堂，壞的霸主讓你見識到中原流氓，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人形師難道有朝一日
不想當上六禍王朝的第一國師嗎？所以野心家所奉行的是人類文明中實行最久的政治主義
---君主專制。在民主時代談君主專制，就好像談到了萬惡的魔頭一樣。但是在人類文明
的千年歷史中，君主專制的實踐時間遠遠大於了民主政治，如果運氣好的話，誰不願意生
在漢唐盛世？但運氣不好，生在亂世末年呢？君主專制是用自己的命運在擲骰子，而且還
是別人在擲。總是現實使人無奈，如果我們生在亂世末年，而有人可以有能力終結這一切
，我們不會希望那個人來終結這殘酷的時代嗎？寂寞侯就願意相信六禍蒼龍可以做到，即
使最後所用的政體是君主專制。「野心家」所奉行的是「君權主義」，「中原正道」所奉
行的是「自由主義」，所以難怪雙方難以融合，前者覺得後者太過理想，不顧現實；後者
覺得前者太過自私，藐視人權，但是這是哲學上的，不是實際的操作上的，實際在操作時
，白蓮梵天也會耍小手段，野心家也有可愛的一面，那麼到底實質上的差異在哪裡？著名
的美國總統亞伯拉罕林肯說過一句話：如果一個目的是正當而必須做的，則達到這個目的
必要手段也是正當而必須採取的（When an end is lawful and obligatory, the
indispensable means to it are also lawful and obligatory）。舉個例來說，日本小
說家田中芳樹的銀河英雄傳說一書中曾經提到了一個兩難：銀河帝國的貴族派與年輕的霸
主元帥萊因哈特決裂了，雙方展開了大戰，在戰爭當中，貴族派為了個人的喜好要毀滅掉
一整個星球上的居民，有人逃了出來，向元帥萊因哈特求救，萊因哈特的第一反應是出兵
相救，但是他冷靜的幕僚奧貝斯坦卻提出了一個恐怖的建議：讓他們燒吧！我們錄下他們
的暴行，讓百姓觀看，這樣戰爭就可以很快結束了。萊因哈特在兩難之中，最後還是採用
了奧貝斯坦的建議，結果戰爭果然如預期般的提早結束了，因為民心歸向仁慈的元帥萊因
哈特，而厭惡殘忍的貴族。我們可以將範圍放大一點來看，戰爭越早結束，人命就會越少
死傷，建設也可以快一點開始，但是必須要先犧牲掉「公義」與「良心」，與相較之下"
少數的人"，那麼這變相的「殺一人以利天下」，殺是不殺？

對白蓮梵天來說，他們是不殺的，寧願多繞一點路，寧願有更多的人為了理想而死，但是
不正當的手段是不用的；對於野心家來說，卻是可以用的，「屠一城，降十城」，黑暗兵
法威力萬鈞，蒙古帝國就是這樣打下來的，這取捨之間，是數百萬人的生命，但是他們也
看到了黑暗後的光明，那您又會作何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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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者才疏學淺，有錯誤之處，望各位道友不吝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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