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悼一人庸憶友所吟之詩解析 - 布袋戲

無悼一人庸所吟：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解析：從詩面來看，可以感受到景物描寫之外的蕭瑟情懷。人世間幾回紛爭並起，
　　　茲擾不休，感傷往事已去，紅塵渺渺，只有巍峨山形依舊，縱使寒冬亦不改
　　　其態。相形之下，蘆荻蕭蕭，就顯得不堪寂寥了。

其實這首詩是出自唐代著名詩人劉禹錫的「律詩」。既言律詩，表示無悼一
　　　人庸所吟的，只是取其後半而已。原詩叫〈西塞山懷古〉：

　　　　　　　　　　王濬樓船下益州，金陵王氣黯然收；
　　　　　　　　　　千尋鐵索沉江底，一片降旛出石頭。
　　　　　　　　　　人生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

　　　這首詩，本是劉禹錫感嘆歷史興亡，懷古而作。這詩還有一個小故事。有一
　　　天，白居易、元稹和韋楚客與劉禹錫相聚飲酒賦詩。他們四人約好以「金陵
　　　懷古」為題，各賦一詩，劉禹錫喝完一杯，詩就作好了：「王濬樓船下益州
　　　，金陵王氣黯然收，千尋鐵鎖沉江底，一片降旛出石頭。人世幾回傷往事，
　　　山形依舊枕寒流。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白居易讀了之後讚
　　　嘆曰：「四人探驪龍，子先獲珠，所餘鱗爪何用耶！」於是其他三人都不敢
　　　作了。

　　　而〈西塞山懷古〉，雖以三國東吳亡國之事為引，所嘆者，其實是歷史的滄
　　　桑變遷，治亂迴圈。

　　　眾所知者，劉禹錫所處的時代，其實是唐朝藩鎮割據、黨爭不斷的時候。詩
　　　人表面所嘆，是指吳主孫皓不修政事，只欲以山川之險抵擋晉軍的入侵，終
　　　就只落得國亡出降的後果。而實際上所諷喻的，卻是指那些妄圖擁兵自重，
　　　割據一方的藩鎮軍閥，只圖割據，憑恃山川之險，最後必然沒有好下場。所
　　　以劉禹錫前面四句以史事開頭，最後結尾兩句點出反思歷史的根本所在：「
　　　從今四海為家日，故壘蕭蕭蘆荻秋。」指出當今乃是四海一家的一統天下，
　　　如東吳那樣的割據政權，只能落得個可悲的結局。

　　　回到歷史，再來談到東吳那時的情況。當時是吳主孫皓在位，而孫皓此人是
　　　三國時代排名第一的暴君兼昏君，誰都相信晉朝早晚會出兵攻吳，唯獨孫皓
　　　還在做他以荒淫享樂一統中原的白日夢。

　　　晉軍什麼時候會出兵，沒有人知道，必須嚴加戰備，做好情報，任何風吹草
　　　動、蛛絲馬跡，都不可放過。吳國的建平太守吾彥，就是心思敏銳的官員。
　　　他發現長江水面有許多木片，順流漂來，看起來像是造船砍削下來的短木碎
　　　片。顯然是晉朝在造船，準備對東吳用兵。吾彥向孫皓提出警訊，請求增加
　　　建平郡的兵力，扼守要害地區，確保領土安全。

　　　吾彥的顧慮不是杞人憂天，的確，晉朝已經在修造戰船，負責人叫做王濬。
　　　王濬是尚書右僕射羊祜的手下，羊祜建議晉武帝司馬炎，憑藉上游的地勢，
　　　攻打吳國，王濬善於治理水軍，於是獲推薦擔任益州刺史。王濬大造船隻，
　　　訓練水軍。王濬製造的大船﹐長一百二十步，可容納兩千人，還能騎馬往來
　　　。船上建有城牆高樓，可以瞭望，四面有門。

　　　王濬的造艦工程進行了七年，七年足以讓吳國加強戰備反制。但吳君孫皓但
　　　知遊樂、建臺樓閣宮、修園林、造假山、選美女，完全不撥兵力給吾彥。沒
　　　有人力支援，只好求助物力。吾彥想出一個主意，用鐵鎖橫攔江面﹐以阻截
　　　戰船。

　　　這個設計，看起來很有規模，管不管用，尚不得知，會不會不堪一擊，七年
　　　後面臨考驗，晉軍發動全面攻勢，兵分六路﹐直撲吳國。

　　　晉軍的王濬這一路，由益州沿長江而下，碰到鐵鎖橫江。王濬的反制方法是
　　　：建造數十個縱橫各百餘步的大木筏，讓事先紮好的許多草人，披鎧甲、持
　　　兵器，放在木筏上頭，然後以精通水性的士兵和木筏為前導。鐵錐遇到木筏
　　　，就被木筏帶走。王濬另外造了許多十幾丈長、幾十圍粗的火把，澆上麻油
　　　，放在大船前面，遇到截江鐵鎖，就燃起火把，把鐵鎖熔燒而斷。障礙一一
　　　掃除後，戰船暢行無阻，長驅而下。

　　　鐵鎖橫江陣式被破，問題不在這個策略本身，而是江邊水面只見鐵鍊不見兵
　　　力，只以人力設險，不以人力防守的消極戰術。吳國企圖以鐵鎖橫江，建造
　　　水中長城，這是不切實際的夢想。

　　　所以後果是孫皓出降，三國歸晉。對照從今四海為家日的太平景象，故壘蕭
　　　蕭，所餘者，僅是蘆荻漫生，一派蕭然。

　　　回到無悼一人庸的心境。獨坐海邊的他，所憶者，是與友共樂的無憂；所傷
　　　者，竟是好友的一一離去，只剩自己的獨坐賞海。只是海邊潮來潮去，卻也
　　　帶不回惠比壽的歡笑、天險刀藏的不語、以及宗主對自己看法的認同。是故
　　　相對於大海的遼闊，自己的哀傷往事應是渺小不已，然相對彼時的歡聚而言
　　　，此時的心境卻是故壘蕭蕭了。

　　　所以無悼一人庸此時的人世幾回傷往事，卻似劉禹錫好友─元稹《遣悲懷》
　　　三首的其中幾句：「昔日戲言身後事﹐今朝都到眼前來。」、「閑坐悲君亦
　　　自悲﹐百年都是幾多時？」雖然己身尚存，但自己的那個「悼」字，於此時
　　　雖欲無悼，但朋友的逝去，哪是山形依舊、故壘蕭蕭所能排遣呢？是故只有
　　　寄念於海的包容，略減自身的傷感罷了。

　　　　　　　　　　　　　　　　　　　　　　　　wineofheart#囉哩囉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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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蒼煙落照間，
絲毫塵事不相關。
斟殘玉瀣行穿竹，
卷罷黃庭臥看山。

～蘭陵醉客‧渡江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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