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有餘，詩意不足－【鄭和1433】 - 舞台劇

2008台北藝術節的【加利哥的故事】
其沉緩的步調　與　浮光掠影、蜻蜓點水的敘事
讓我從頭到尾都找不著情感投射、應對的切入點
只後悔開演前實在不應該吃太多東西
也對Robert Wilson品牌的好感大打折扣
甚至　讓我即使2009年已經買到【歐蘭朵】好位置的票
都在最後一刻決定上網拋售
不想再一次待在戲院飽受折磨、浪費時間

而這次【鄭和1433】
因為第一週的迴響幾無惡評
加上我心想Robert Wilson如果敢毀了唐美雲跟優人神鼓　
應該會引起全民公憤　無法安全的離開台灣
又恰巧有網友急售五折票　花600元可以坐到1200元的位置
我便決定再給自己一次參與「台灣劇壇重大事件」的機會
欣賞了2月27日1930場次的【鄭和1433】

沒想到【鄭和1433】非常容易下嚥啊
Robert Wilson這次大概是佛心來著　
【鄭和1433】的節奏雖不至於歡快　但也已經達到輕快的狀態
鄭和、公主、家臣、海盜、非洲人、越南人　
雖然保有一貫正字標記的僵滯遲凝肢體律動
但是卻安排唐美雲跟迪奇．蘭德利一路插科打諢　
只見老人、小孩、尬車騎士、白面小丑、盲人、夜總會老派歌手滿場飛
我一度覺得　
這種宛若失心瘋+過動兒+躁鬱症患者上身的「綜藝化說書」實在非常干擾
而且密度之高　從新鮮、新奇、嘆服　到後來已經蔓生甜膩之感
但反思其叨叨絮絮　碎碎複唸著如此流離、孤獨、壓抑、自我否定的失喪內在
也就接受其確實達成「舉重若輕」的蒼涼喟嘆之效

此外　很多導讀專文雖然事前不斷強打預防針
強調觀眾們不需要像是觀看傳統戲劇般地一直企圖「看懂」它
但【鄭和1433】其實意外的淺顯、易解
甚至全劇實在有點像是「羅伯叔叔看圖說故事時間」
因為不像讓人昏昏欲睡的【加利哥的故事】
必須在3小時內
硬塞一個關於命運、愛情、冒險、暴力、空虛、贖罪的神與半神人旅程史詩神話　
結果最後變成不痛不癢的大型走馬燈傀儡秀
【鄭和1433】徹底聚焦鄭和生命中的幾段插曲
無論是非洲大冒險、造船工程啟航、越南暴行贖罪
以及失去摯友的哀慟　與　私奔誓約的背棄
每段皆有大約15-25分鐘的鋪衍時間
不用看節目單　便可按部就班
完全掌握非洲土人納貢、動物閱兵、巨船搭建、揚帆出港、安南伐木爭戰、
擒拿海盜變換帖、換帖被聖上賜死…等故事進度
坦白說　
要不是懸吊系統一直降下教人驚艷連連的巨型裝置
還有縝密精準到嚇死人的藍、白、紅燈光變換
以及目不暇給的服裝設計+千面女郎般的音樂說書
我認為這齣戲的演員調度實在過於直白、乏善可陳
過多生活動作的簡化　卻遲遲未見精神狀態的轉換與凝練
兒童劇般的打仗、歌舞劇般的建船、手牽手心連心的大和解隊形
以及　扮家家酒的牽手熱戀與分手黯然
皆徒有表象形式　缺乏更進一步的提煉與內在銘刻
熱鬧有餘，卻意象、詩意不足
唯一略有恢復神采的　只有最終鄭和回顧一身的岸觀流轉及天國遙望片刻
當然　鄭和此生最核心的想望竟是「善終、上天堂」？
則又是另一個突梯庸俗、令人費解的安排了

【鄭和1433】雖不是大師傑作
卻是認識「意象劇場」與認識Robert Wilson一個很好的入門捷徑
它淺白、熱鬧、內容豐富　視覺與聽覺奇觀不斷
見證70歲藝術家寶刀未老、仍具活力
觀眾可以親身體驗另一種陌生的敘事手法　又不會墜入五里霧中
而且它成功戰勝我走進國家劇院前吃下的三顆水煎包
也算是功德圓滿！開懷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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