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球崛起2：智慧的限度 - 電影

網誌版：
http://chemistrysucksguy.blogspot.tw/2014/07/dawn-of-planet-of-apes.html

在前集Rise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中，
若不論疫苗的真正用途是治療阿茲海默，
光就Caesar從實驗室意外遺傳高度智慧的這個環節，
觀眾幾乎是站在一個接近「神」的視角，
去觀賞一個原先不具有智慧的生物，
在接受意外的賦予後發展自我意識，
終至成長為能與「神」平起平坐的個體，
得到智慧，卻遭到造物者而恐懼的過程，
得到智慧，失去愛憐。

而本集Dawn of the Planet of the Apes（of的比例高達3/7的取名美感我還是無法恭維
）則是接續前集，
讓原先趾高氣昂的、站在智慧賦予者地位的「神」潦倒至極，
反倒是猿們的生活看起來才是井然有序的，與自然取得和諧，
看起來反倒像「神」自己在伊甸園中失去立足之地，搖搖欲墜。
甚至愚昧的將滅亡的原因從生技濫用遷就到猿類身上，
智慧帶來傲慢，傲慢帶來反智，
兩者之間竟然呈現詭異的迴圈。

而猿類則呈現人類早期，
在集權統治的小國寡民聚落模式，
只從自然中取用所需，
與人類妄想逆轉自然的傲慢呈現對比。



我本來以為，本片講的不過就是猩猩與人類的衝突過程，
藉機帶出對於自然生活方式的憧憬，與對萬物運行邏輯的敬重，
結果Koba的角色宛如一個耳光，
殘忍的告訴觀眾，智慧的發展，
終究不可避免的帶來價值觀的衝突，
三觀都不一樣怎麼在一起？
不過我對於劇本最後導向Koba與Caesar的互動感到不滿，
他們的互動太過「人類」了，
幾乎就是披著猩猩皮而已，
他們的價值衝突也太過單面，
經過上集的鋪陳，Caesar對於人類的愛憐觀眾情有可原，
可是Koba對於人類的厭惡只能透過台詞看見，
可是缺乏完整的生命歷程，
他從何而來？如何被實驗？對Caesar的忠心等等？
作為Caesar的鏡子，Koba只映射了Caesar的某個角度，
觀眾其實無法清晰的看到他的全貌，
加上攻下人類堡壘後，Koba裸露的權力欲望，
其實已經沖淡了他之前對於Caesar親人類而害猿類的無私擔憂，
觀眾對他已經沒有同情，
Koba淪為單純的野心家，
Caesar死後復活宛如耶穌強勢回歸，
反派成了反派，聖者成了聖者，
壁壘分明，最後的對決自然也不會虐心。
（而且最後猿類中最接近人類兩位的頂上對決為何是拳腳相向那是范達美電影的特色吧，
第一集收容所裡不是還會利用拉攏肌肉棒子來下剋上猴王嗎……）



既然猿類之間的戲不能讓人滿意，
那麼猿類跟人類之間呢？
這次我最喜歡的兩場戲都是發生在猿人之間的互動。

第一個場景，是Koba奪槍殺人的那幕，
充滿嘲諷的，Koba之所以點燃人猿之間的第一道戰火，
憑借的不是智慧，而是故作的無知，
他利用的是人類的自大，
傲慢的人類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眼前的長毛動物是與自己有著相同智能的個體，
理智上接受，情感上卻無比排拒。

另一場是Caesar一家與Malcolm在河邊的互動，
那場由信任作為開端，
卻又透過小生命在人類身上跑跑跳跳，
呈現出了即使「信任」，也已經是一種不純粹的情感，
只能算是智慧生物之間的一種綏靖、一種互利妥協而已，
而不是那種生命之初，閃爍的純粹好奇，
而智慧本身就是把猿、把人從那樣的境地逐出的原因，
因此他們看著Caesar之子的眼神，
既是憐愛，又好像有種對於某種逝去情感的不捨。
而後來隨著發現人類偷藏槍，讓那幕的完美戛然而止，
相同的場景讓我想到Alfonso Cuaron的Children of Men，
交戰之中的人類，
隨著嬰兒的哭聲停下砲火、讓步、跪地，
那是一種對於生命的原初的膜拜，最高的禮讚，
可是隨著嬰兒一經過，沒多久，雙方就繼續交火，
拋下短暫而微小的奇蹟。
或猿或人，其實不過也就是如此，
彷彿仍保有與某種崇高、不可知力量的一絲連結，
仍然會為生命感到虔誠，
仍然會在一瞬間想起一絲美好的可能，
可是啪的一聲，立刻會被拉回現實來，
去計算得失、去評估損益、去衡量風險，
去讓「智慧」快速的在腦袋運行，沖淡無謂的情感。

或許猩猩們還沒發現，
或許要等到他們終究讓地球從人類手上易主之後，
才會發現，那個曾經輝煌的種族，所信仰的最大宗教之中，
早就預言了，「智慧」本身就是原罪。
只是恐怕到了那時，他們也已經發現的太晚，
已經又踏了上個種族的後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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