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平等？『藏屍象限』 - 藝術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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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台灣發生了一件女性餓死自家小狗的案子；一位19歲女性搬離自己住的套房，卻將自
己飼養的小狗遺棄在房間內，還將其用鐵鍊鎖上不給走動，導致小狗最終因沒有食物卻也
無法自己移動覓食而活活餓死。事件引發網友大加撻伐，稱其行為與殺人無異。作為一個
養狗且愛狗的人，我也覺得這種行為簡直慘無人道。但很久以前我就在想，為什麼大家覺
得殺人、殺狗、殺貓很可惡，卻不覺得殺蚊子、蟑螂、螞蟻，也是很殘忍的事，只因為它
們的形體比較細小，生命的意義也就比較渺小…


死有重於泰山，輕於鴻毛？？


電影『藏屍象限All Your Dead Ones』，描述主角薩爾瓦多某一天在自家田地除草，忽然
間發現麥田區裡沒來由的堆了大約五十具屍體，讓他嚇的趕緊找市長、軍人幫忙，因為這
一天又恰巧是哥倫比亞大選，所以讓事件更為敏感…電影裡沒特別交代這五十多具屍體是
怎麼運來麥田圈的。而是把焦點放在薩爾瓦多、其妻子、以及市長、軍人發現這些屍體後
的反應，並提到了一些電影裡沒有露臉的政治「大人物」們，如何命令這群人來處理這些
屍體，好讓這事不至於影響到大選…


這部電影除了很直接地諷刺了哥倫比亞政府的腐敗之外，更重要的其實是在討論「生命的
平等！？」這個議題；電影一開始，男主角薩爾瓦多養的雞死了，讓男主角心情很不好受
，但對比之後的成群屍體，這根本是小巫見大巫…導演在電影裡不斷告訴觀眾，除了人類
，這部電影還有其它的生命死亡 (影片中段，導演以大特寫拍攝薩爾瓦多太太拜訪的一戶
人家的藤椅下有一隻昆蟲被壓死。到了影片末段，薩爾瓦多放在公事包裡的兩隻雉，其中
一隻也不幸地遭另一隻攻擊死亡)，但對比於人類，這些生命的死亡似乎根本不算些什麼
…甚至就算同為是人類，不同的身分、高度，所看到的生命是否也會是平等的呢？


故事中，薩爾瓦多太太認出了其中一具屍體是她好友的兒子，而要求將「他」帶走，(同為
人類，因為身分不同而死亡的意義也不同)，其它那些他們不認識的外地人，就只能接受被
薩爾瓦多一行人搬來搬去、隨處丟棄的命運，其中還有一位女性，都已經死亡了還遭到軍
人的調戲，毫無尊嚴可言。而片中從未登場的政治「大人物」，在他的位置上，五十多具
屍體也只不過是一個數字或工具而已，所以只要把他們移到別處，不影響自己的仕途即可
，生命對他而言，並不具有任何感受…


甚至，當死亡的數字都已經那麼多的時候，多死一個或少死一個似乎也變的不是那麼有感
覺。(所以片中有一位很愛多管閒事的廣播節目主持人，最後也莫名奇妙的成為了那些屍
體的一份子…)，在此，每一個應該值得被尊重的生命，就只變成了一個代號，或是數字
的其中之一而已了…。生命的意義及定義，究竟該如何來看呢？以大小看、以數目看、以
身處的位置、角色看、還是該以高度來看…導演在影片中不斷用對比的方式來討論這些問
題，著實讓我看完電影走出戲院深思許久…


南美洲哥倫比亞的電影看的實在不多，而平時除了影展之外也不容易見到，印象最深的就
是2009年金馬影展播過的『一鏡到底之人體炸彈』。僅憑著這兩部作品，我發現，哥倫比
亞電影，都很喜歡在不加任何修飾、甚至可說是寫實到粗糙的鏡頭語言中，再加入一些小
小特色；『一鏡到底之人體炸彈』是手持攝影、晃到讓人想吐、自然光、同時電影幾乎沒
有任何配樂，但它整部片玩了一鏡到底，而且影片本身的長度就是電影裡事件發生的長度
，也玩了時間跟影像的彼此間的關係。


『藏屍象限』也是手持攝影、晃到讓人想吐、自然光，但這次在快速晃動的鏡頭卻偶爾會
放慢腳步，緩緩移至一些細微的生命、物體上，讓人不得不注意。此外，這部片更是不斷
在玩弄「電影」、「現實」、「戲劇」間彼此的存在成份；導演在影片中不斷讓飾演屍體
的臨演們中的幾位，在電影裡突如其來的搖晃身體 (明明演的就是死人)、一下子又張開
眼看鏡頭、然後這些舉動，有時還會被劇中的主要角色發現，以為是自己撞到鬼！這種安
排沖淡了電影的緊張感，劇中人物與屍體間「看」與「被看」(角色注視屍體、屍體也在
注視角色)，甚至觀眾與劇中屍體的「看」與「被看」(觀眾看鏡頭裡的屍體，屍體也在看
鏡頭外的觀眾)，這種巧妙的對比，讓人覺得十分有趣。而片尾，導演更安排所有飾演屍
體的臨演全部起身 (起身之後才發現原來他們一直躺的地面，劇組還貼心地幫臨演們鋪
滿了枕頭，以免長期躺在那會燙傷或不舒服)，而後再與主要演員排排站，再來個像是舞台
劇般的鞠躬謝幕…手持拍攝、再現實不過的劇情，讓人以為整部電影就是在描述哥倫比亞
街頭日常會見到的事，但導演又在最後告訴觀眾：這是一齣戲，謝謝大家收看。何嘗不是
我們中文所說的「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呢！可說是神來一筆。拉美電影除了說敘事技巧
越來越成熟外，電影的表現形式也越來越有創意，值得繼續期待！


PS.雖然是記錄『藏屍象限』的觀影心得，但還是要提一下前一場看的『妖怪文學怪談』
，是枝裕和導演的『後日』，影像實在是太美了！每一幕都美的像畫！最後一幕加瀨亮跟
中村ゆり兩夫妻的背影，美的寧靜、祥和，無法用言語形容…光是為了這個畫面我就決定
再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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