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海情天(5) - 同志

為求生存大計，接連汲汲營營奔波了十多日，如今最惱人的食住
問題，也終告暫時塵埃落定。方思瑤現在總算覺得可以好好的喘
口氣來欣賞自己的輝煌戰果，雖然稱不上是十全十美的生活小天
地，但遠眺海外孤島的海闊天空，反倒使她多少一掃原先落難時
的低落心情，人生在世，為歡幾何，既來之則安之吧！起碼她身
邊還有一個同鄉小妹妹能陪她一起談天說笑，分享荒島生活點滴，
打破原先預估自己將可能孤單一人，寂寞埋骨荒野悽涼慘況的想
像，不管到最後是否能逃出生天，命運無常，這好歹也該知足了。

隨著日常生活器物不斷被改良與增添，荒島求生的現實壓力不再
處處將人逼得喘不過氣來。倘若不去顧慮隱藏於背後的殘酷生存
問題，當成兩人同遊的無人島渡假生活，這種日子過起來其實還
挺愜意自在的，整座無人島簡直成了她倆扮家家酒的實驗場所。

方思瑤甚至驚喜的發現江曉婷有雙十分靈活的巧手，天生就是化
腐朽為神奇的編織高手，短短幾日內，便將幾大片椰子葉編成了
兩張大草蓆，還把新居小屋內外用花草裝飾得煥然一新。並將屋
舍週遭精心佈置一番，悉數清除先前寒酸無比的單調無趣，從色
彩學運用來看，視覺對比的搭配點綴能使人心情愉悅不少。要不
是自己建築技術不佳，把屋子蓋成四不像，否則裝潢後的房間外
表，看起來就跟在熱帶海島的民宿飯店沒啥兩樣。

曉婷這段時日經歷不斷的失敗與試驗，終於成功研發用窯燒製成
的鍋碗瓢盆，外表粗陋卻無損於其自身的實用價值。如此一來，
更是大大減輕兩人的現實生活負擔，至少讓她免去三天兩頭就得
潛入淺海，費力尋找挖拾可充當碗盤的大扇貝。運氣不錯的豐收
日，她們的海鮮大餐除了生魚片、燒烤、鐵板、清蒸的烹煮方式，
現下還多了悶燒、火鍋等的調理選擇。民以食為天，有了豐富蛋
白質來源，為了補充不足的蔬果維生素，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就等著她們挑個風和日麗的好時機，準備好萬全家當後來場環島
大探險了。

依照方思瑤最原初的打算是自己獨自動身，曉婷在家留守就好，
但禁不住小妹妹的苦苦央求，且自己也實在不放心把她一人丟下，
因此計畫臨時變更為兩人結伴環島數日遊。肩頭背負小旅行袋，
裡面裝了一些生活必須雜物，飲用水、石刀、塑膠小刀和幾件不
合身的替換衣物。她和曉婷便一起牽手沿著海岸線散步，一起垂
釣打撈魚蝦，一起在島內露營探險，一起分享意外的食材新發現。

整座島的範圍比想像中還要來得大，東側和北側都是地勢較陡峭
的懸崖，西面和南邊則是平緩的貝殼沙岸，曉婷是從西北邊海灣
的缺口被海水沖上岸的，視野被大片野生樹叢遮蔽，所以才會看
不見思瑤在地勢較低的南邊種種活動足跡。仰望島上最高處的山
頂，雖說高度不算高，周圍被隆起的丘陵包圍，地勢起伏不算大，
但缺乏順手的攀岩工具，她和曉婷只能儘量繞道而行。意外的驚
喜是曉婷在東南低窪處發現一處小小湖泊，解決了飲用水缺乏的
隱患。

儘管島上會說話有眼睛的人就剩她和曉婷，而且兩個都同為女人，
嚴格來說，若要彼此全身脫光光過著不穿衣物遮蔽的天體生活，
也沒有什麼好忌諱的。只是她向來秉持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的君
子禮儀，之前曉婷偶爾一時興起也常常在海潮中裸泳淨身，基於
做人該有的根本禮貌與尊重對方，她始終不敢明目張膽將目光太
過放肆。

但曉婷發現湖水的喜悅連帶也感染了她，若非自己連連搖手婉拒
機警退步，恐怕早就被興奮過度到快失控的曉婷將她整個人拖下
水一起痛痛快快泡冷湯吧。靜靜在岸邊守候，一回頭不期然的，
美人入浴的視覺衝擊撞入了自己平靜無波的心房，綺麗美景登時
坦呈在眼前，幾乎使她忘了轉移視線。特別是在夕陽的餘暉倒映
下，波光粼粼，背光中的沐浴身影，青春肉體的張揚姿態，宛若
傳說中的美人魚、湖中精靈，美好得令她這位閱人體無數的外科
醫生，都不得不屏息讚歎造物主的巧奪天工。年輕真是好呀！

無憂無慮的歡樂孤島冒險總共耗時七日，發現不少可以加菜的好
材料，玉米、木瓜、椰子竟然也有野生咖啡樹，更找到了水源和
藤蔓，可以稱得上是場大豐收。身為記者的職業習慣使然，江曉
婷從島上的物種來推測海島的生成年紀還算是座年輕的島嶼，生
物種類單純不算複雜。回憶著從前在學校所學到的地理知識，此
地在幾百萬年前是如何由板塊運動中被推擠隆升，成為地圖上的
新存在，而島上一草一木的先祖又是如何漂洋過海，落腳入土成
為定居此地的世世代代，種種歷史運行脈絡引發了她對人生的諸
多慨嘆。

她與Jasmine兩人意外闖入了這片寧靜天地，茍活在這海角樂園內，
卻始終無法放棄能夠活著平安回歸現代文明社會的希望。Jasmine
從遇到她後沒多久，很快就在沙灘接近西北面山崖坡度較高的地方，
堆好簡易烽火臺。雖然她不說，Jasmine也不提，但如今一個多月
過去了，偏偏連個船影飛機影也沒遇見，彷彿兩人從飛機失事那
一天起，便被命運狠心遺棄，雙雙困囚在這世界的盡頭中，等待
萬念俱灰、心中希望徹底破滅的時刻降臨。

由於此時此刻自己身邊擁有Jasmine的陪伴與處處關照，尚還能心
靈鎮靜抑制著本身負面的憂傷情緒，精神不至因驚恐焦慮過度而
崩潰。但在午夜夢迴時，不小心失去理智冷靜的裂縫中，一想到
往後的太多無法確定，內心深處就不知到底該怎麼辦是好，這輩
子是否還有回家跟親友團聚的可能。每每總是佳人舉頭門外望明
月，奈何明月偏偏不識人間愁滋味，徒留韶光清輝輕聲獨奏無言
歌。時也，命也，運也。如果能讓她好好哭一場，事實會不會就
能變得簡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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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票實驗 後續無期 請勿騏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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