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祥談 / 2018 坎城影展直擊（二） - 電影

2018 坎城影展直擊（二）大導演的小宇宙 / 聞天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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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月 16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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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年前，高達（Jean-Luc Godard）是讓坎城影展中止舉辦的旗手之一；
50 年後，他的《影像之書》（The Image Book）第八度問鼎金棕櫚。

在這部沒有演員的電影裡，拼貼了無數影像，包含了許多電影，
不只畫面、就連聲音也被大幅剪裁，加上滔滔不絕的鴻論，
包括影音的再製與詮釋，影像與語言、道德、律法、宗教、政治、戰爭的關係，
龐雜到字幕有時連翻譯都放棄了，也著實考驗觀者的耐力。
儘管影廳睡了一堆人，映後照樣掌聲熱烈。
銀幕雜誌也恭恭敬敬端出第一個 3 分（滿分 4 分），
只有法國正片雜誌當家影評人 Michel Ciment 狠狠只給 1 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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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見分歧，在這裡其實是常態。
但首度入圍競賽的法國女導演伊娃胡森（Eva Husson）的
《太陽之女》（Girls of the Sun），
僅管映前出現 82 位女性攜手步上紅毯的壯觀氣勢，卻獲得總平均 1 分的超低收場。

本片描述坎城影后艾曼紐貝考（《我心深愛的國王》）飾演的戰地記者，
近身訪問《派特森》女主角席芬坦法拉哈尼飾演的女戰士，
帶出她如何從一名年輕律師淪為被恐怖份子綁架的性奴，
逃出後帶領命運相仿的姐妹們組織軍隊與之對抗的英勇事蹟，
題材特殊，可惜從敘事到調度都欠缺一部上好作品的質地，
進到競賽，明顯是政治正確凌駕一切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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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天注定》獲得最佳劇本的賈樟柯，
新片《江湖兒女》在華人影評之間引發兩極評價。

趙濤飾演為救廖凡而入獄的女子，儘管出獄後並未得到期待的擁抱，
但在對方大難臨頭時又再度出手相助。片中廖凡或冷或熱的理由，皆不盡清晰；
幾位名導、男星跨刀客串，反而打亂了節奏；真正成就的還是趙濤的角色與表演。

但如果忽略這些，這部片還真的自成一格，
融合賈樟柯《三峽好人》、《天注定》、《山河故人》於一爐。
反而搞不太懂地域與人際的外媒，反應普遍好多了，銀幕雜誌平均 2.9 分也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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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江湖兒女》並駕齊驅的，除了先前的《沒有煙硝的愛情》，
還有曾以《蜂蜜之夏》（The Wonders, 2014）
得過評審團大獎的義大利女導演愛麗絲洛爾瓦雀（Alice Rohrwacher）的
《快樂的拉札羅》（Happy as Lazzaro）。

這部電影詭異而有趣，她以自然主義的光影說了一個寓言式的故事，
一個宛如天使的男孩，當佃農們被女地主奴役的同時，
他也成為下人們使喚的對象，但他總是甘之如飴。
她與地主之子的情誼，以及後來走進現代都會的遭遇，
無不諷刺著人性與制度的亙古不變及充滿剝削。

導演風格強烈，演出拉札羅的雅德里安諾塔迪歐羅（Adriano Tardiolo）
宛如雕像的五官和澄澈的眼睛，也是相當成功的選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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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伊朗政府軟禁且不准出國及受訪的賈法潘納希（Jafar Panahi），
處女作《白氣球》（The White Balloon, 1995）
就在坎城拿下象徵最佳新導演的金攝影機獎，
之後也曾以《生命的圓圈》（The Circle, 2000）、《計程人生》（Taxi, 2015）
斬獲威尼斯影展金獅獎和柏林影展金熊獎，能否摘下金棕櫚，自然引人關注。

這次問鼎的《三張面孔》（Three Faces）延續了《計程人生》的偽紀錄片風格，
描述一名女星收到粉絲求救不成決心尋死的手機影片，焦急地請潘納希陪他走一趟，
看究竟是鄉村姑娘的惡作劇還是已發生的悲劇。

影片對比了不同世代、環境的女性，
也挑明了批判不是所有人或社群都會隨著時代而進步或改變。
有幾顆鏡頭的擺法似乎在向他的恩師阿巴斯致敬，但潘納希個人的特色還是十分明顯。
不過無論形式的後設性或是與現實對話的趣味上，《計程人生》還是略勝一籌，
既然如此，要坎城授予《三張面孔》金棕櫚，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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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枝裕和的《小偷家族》在影展過了一半後，暫時取得領先的地位，
在銀幕雜誌評分獲得 3.2 的高分，映後掌聲也是久久不歇。

本片重回他最拿手的家庭題材，一對父子在超市偷完東西回家的路上，
發現一個看似被遺棄的小女孩，就把她帶回家，本來打算隔天送她回去，
當女主人發現女孩在原生家庭被虐待的事實後，也心軟了。
在這個屋簷下，還有奶奶以及一個大姊姊。
但看著看著，你就發現，這些成員的關係並不尋常。
然而秘密的揭露，也撞擊了家庭的意義。

在結合過往風格上，是枝裕和應該是本屆最穩健的，這部片讓人聯想起
《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我的意外爸爸》、甚至《比海還深》，但又相當飽滿。

首度與是枝合作的安藤櫻展現了絕佳的演技，
尤其在後半部幾場特寫的表演，有如演技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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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演出《睡著也好醒來也罷》的唐田英里家，就要有被觀眾討厭的準備了。
她所飾演的女主角，在初戀男友莫名消失兩年後，遇到一個長像一模一樣的男子
（兩人皆由東出昌大扮演），幾經掙扎才正式交往，五年後論及婚嫁，
消失的那個卻又出現，而她的反覆，既是稀釋觀眾緣的主因，卻也是本片最特別的地方。

以長達五小時的《Happy Hour》著稱的濱口龍介首度入選，
在本片風格變得稍嫌平凡，影片其實不差，
但不少媒體和影評皆對此片能夠挺進競賽單元表示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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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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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卡，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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