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祥談 / 王家衛 - 電影

【聞天祥專欄】《阿飛正傳》與《花樣年華》之間：王家衛的獨門浪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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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衛在國際上評價最高的作品應是《花樣年華》（2000），
它不僅在「視與聽」（Sight & Sound）雜誌的影史最佳影片票選成為 21 世紀後
排名最高的電影，在 BBC 的新世紀經典選拔也僅次於大衛林區（David Lynch）的
《穆荷蘭大道》（Mulholland Drive, 2001）。

然而在華語影壇的看法，《阿飛正傳》（1990）總是超前，
以 2011 年金馬執委會公布的「影史百大經典華語電影」為例，《阿飛正傳》高居第 4，
《花樣年華》則和胡金銓的《龍門客棧》並列第 9。

這個差異，其實無需意外。

對華語影壇而言，《阿飛正傳》對香港電影工業進行了一次革命。
無論是斷裂的劇情、多重的觀點、耽美的風格、對明星形象的擊碎與重塑，
甚至最後那顆突如其來卻華彩燦爛的結尾鏡頭，堪稱「大破大立」最好的例證。
而 10 年後的《花樣年華》則是這套美學最細膩的集成，尤其把角色簡約到了極致以後，
近乎吹毛求疵地捕捉幽微，流洩出極為醇厚的風韻。

但你要我選，說不定更愛被低估的《東邪西毒》（1994）。不是故意唱反調，
是真疼惜那些用痴戀與負心將彼此砍殺得遍體鱗傷的殺手與俠客、舊愛與失魂。
但我也懷疑，若不認得每位主演，怎分得清林青霞夜裡摸上張國榮，兩人閉眼之際，
先後閃出的梁家輝、張曼玉側臉，而在那幾秒瞬間領會他們說不出的情跟苦呢？
所以它在兩邊的票選都不討好。
只是我中毒太深，連看《一代宗師》（2013）章子怡的那道淚，聯想到的都是這部。

王家衛初執導演筒的《熱血男兒》（港名《旺角卡門》，1988）
便獲得金馬獎最佳導演提名，當時還有不少譁然。
《阿飛正傳》上映時間是 1990 年底，因此角逐的是 1991 年的金馬獎。
偏偏這屆頭角崢嶸，楊德昌的《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關錦鵬的《阮玲玉》、
李安的《推手》都在這年問世。要人怎麼選啊？
結果《牯嶺街少年殺人事件》得了最佳影片，王家衛拿了最佳導演，
《阮玲玉》的張曼玉封后，《推手》的郎雄稱帝，難分軒輊，
也難免遺憾（楊德昌、張國榮），但真是精彩啊！

聽說《阿飛正傳》又要上映了。
當年我看這片的「萬年戲院」名不符實，早已關門，電影卻歷久彌新。
電影運動，通常要靠眾志成城；王家衛恐怕一個人，就成就了一波浪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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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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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卡，收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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