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讀《刻在你心底的名字》在阿漢家的衝突 - 電影

　　以下試圖針對最後Birdy和阿漢在阿漢家中的衝突進行分析，

　　感謝版友a23455116 (羽村翔)提供完整台詞。（五刷的我還是做不到QAQ）

　　滿滿的雷請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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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漢衝回家，一眼看見Birdy，但爸爸先發話：



張爸爸：「你在學校幹什麼？」

阿漢：「我怎麼了？」

張爸爸：「人家談戀愛你搶人家女朋友啊？」

阿漢轉向 Birdy：「你想怎樣？你來我家是想怎麼樣？」

Birdy ：「我只是覺得聯考要到了，我應該要好好讀書阿。而且……你爸你

媽，他們應該要知道你在學校發生什麼事吧？明明是我戀愛，出什麼頭啊？」

阿漢媽媽：「你怎麼全身都是傷？你跟人家吵架喔？」

阿漢：「沒啦！」

張爸爸：「你這小子，真沒出息。搶人家女朋友還跟人家打架！」

阿漢：「我沒有搶他女朋友！」

張爸爸：「沒有他怎麼會找上門來？」

阿漢媽媽：「阿漢……你們兩個是最好的朋友，不要為了感情這種事吵架。

而且你們還小啊。」



　　這邊可以看一下Birdy 的變化。鏡頭原本隔著電風扇照著他垂頭坐在那

裡等待的神情，但阿漢進來一質問他之間，他就下定決心要「割捨」，然後

成為認真、嚴肅、困擾的樣子，還刻意強調「明明是我戀愛（但你沒有），

出什麼頭啊（雖然你想搶我的女朋友但你連介入的空間都沒有）。」完全是

劃清界線的冷漠態度。還可以注意的是阿漢媽媽的話：每一個關鍵詞都證明

了她從剛剛的對話裡隱約意識了真相，試圖定調／提醒阿漢：「這是友情」、

「你們還小，這感情作不得真」，與其說在勸他們，不如說在試圖自欺欺人，

也有試圖幫Birdy 隱瞞真相／建構謊言（讓狀況外的張爸爸相信Birdy 的話），

所以阿漢完全沒聽進去。而在張爸爸發作（只在乎面子不在乎孩子的感情與

狀況）、阿漢媽媽勸解後，Birdy 確定目的達成了，就要離開。



Birdy：「張爸爸，張媽媽，沒事我先回去了。」

阿漢攔住 Birdy：「我問你，你想要我怎麼樣？」

阿漢媽媽：「好朋友不要吵架……」

阿漢：「所以我們只能是好朋友了嗎？」

Birdy：「那你想怎樣？我是為了你好耶。」



　　在前一場教官室吵架時，阿漢對教官說：「教官，是我談戀愛的，氣球

是我放的，是我！」沒說完就被Birdy 打倒在地，激怒了阿漢：

「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明明喜歡我卻要這樣對我？這句話是他告密的動機）

Birdy 則回：「走開啦，沒你的事啦！」「你不要再管我了，為什麼？」

（我的戀愛跟你沒關係！）

（我都這樣對你了為什麼你還要這樣來保護我？要為我挨打又為我頂罪？）



　　這邊的潛台詞沒有回答，就演變成打架，然後Birdy 跑了出去。這裡阿

漢又延續了當時的問題進一步問：「你想要我怎麼樣？」這裡其實是明知故

問，只是阿漢不願相信（因為那個吻，他知道Birdy 是愛他的），於是接續

了媽媽話裡的一個關鍵詞：「所以我們只能是好朋友了嗎？」而Birdy 的那

句是他洩露的真心：「我是為了你好」，所以我們分開吧，我什麼都不能給

你，也不能跟你在一起，我不希望你變成「咖仔」。



阿漢媽媽：「上大學再交女朋友啊。」

Birdy和阿漢媽媽對上眼：「那如果他上大學沒交呢？」

阿漢媽媽：「沒關係啊！那還很早。」

Birdy：「那如果他一直都不交呢？」



　　在這一段Birdy 從眼神和阿漢媽媽的話語裡察覺到她發現了什麼，而且

是跟他一起保護阿漢的「同盟」，這段話一方面有提醒阿漢媽媽要多關心、

多「鼓勵」他的交友狀況，一方面提醒阿漢「就算在一起，你能瞞多久？瞞

到上大學嗎？瞞一輩子嗎？你終究要面對現實的，不要傻了。」

　　這段話正中了阿漢的要害，他從中感受到的是對他膽怯的指責，以及

「去交女朋友」背後代表「我不要你」的意涵：



阿漢：「王柏德，你少無聊了好不好？我有沒有交女朋友，關你什麼事啊？」

　　　（這裡的語氣明顯較弱、較之前氣虛，但阿漢仍堅持：

　　　　我愛你，我要怎麼決定未來是我自己的事！）

Birdy：「那現在是誰沒種啊？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找我麻煩了？」

　　　（你現在就不敢說了，還能決定什麼？

　　　　我都已經明白表示不要你了，不要糾纏我了好嗎？）



　　這裡Birdy 的態度很挑釁，但他當時是認為阿漢「不敢」，畢竟之前阿

漢都是阻止他向前衝、服膺體制的那一個；他也確實是要激怒阿漢，但從這

裡就能看到Birdy 步調已經亂了，他原本要定調「兩個男孩在搶女朋友」，

但被阿漢問「我們只能是好朋友了嗎」和察覺阿漢媽媽是「同盟」之後，他

也漸漸掉進了阿漢想要表達的「我愛你」的感情，那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

找我麻煩了」是惡狠狠的拒絕「你的感情只是我的麻煩」，目的是為了要讓

阿漢對他生氣、絕望，最好放棄對他的感情－－「放棄我，對你的未來才是

最好的啊」。總之，他的目的不是在逼他出櫃，剛好相反，是要逼他清醒，

同性戀是沒有未來的，你面對不了，而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表面上是「我

不要你」的惡毒，其實是「我不值得你這樣」的哀求），我們就這樣算了吧。



　　但對阿漢而言，這兩句話的意涵完全不同：「現在是誰沒種」是他認為

「Birdy 選擇班班」的關鍵原因（這邊要從前面解釋，但很長只好暫略」，

所以這兩句對阿漢而言是因果句：「因為我沒有勇氣公開對你的感情（不像

你跟班班那麼勇敢），所以你雖然愛我卻不想要我」，所以阿漢先是低頭、

絕望，然後因為絕望而不顧一切：



阿漢：「好……」（轉頭）「爸，媽，我喜歡的不是那個女生，我喜歡的是……」

Birdy（驚恐）：「張家漢！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煩我了！」



　　我每次看這一段都背脊發麻，因為台詞表面上是Birdy 阻止阿漢說出口，

其實是不打自招「是我」，只有「當事人」才知道這時候該阻止對方說出來。



阿漢：「我敢說出我喜歡誰，你敢不敢？」



　　這時候的阿漢唯有表明真心的勇氣來回應Birdy 的畫清界線，也是他的

最後一搏：「我愛你，願意為了愛你宣告全世界，你明明也愛我，但你敢說

嗎？」



Birdy：「你瘋了是不是？你瘋了是不是？張家漢，你可不可以不要是咖仔？」



　　這邊的Birdy 眼淚落下來，這眼淚有痛苦、有愧疚、更有恐懼，他在想的

是：你瘋了嗎？我明明拿刀對著你你還靠過來？現在是只有我傷你，可是你知

道出櫃的後果是什麼嗎？你可不可以多愛自己一點，我不想看到你跟我一樣被

人唾棄、遍體鱗傷啊！



阿漢：「咖仔怎麼了？咖仔很噁心嗎？如果你覺得咖仔很噁心的話，你當著我

的面說出來啊！你當著我的面說出來啊！」



　　但阿漢沒有接收到Birdy 「不要是咖仔」哀求裡的保護心意，而是用他

「為什麼你不承認」的思維模式去解釋：「因為咖仔很噁心」，這裡的「咖

仔」指的不是廣泛的同性戀，而是已經自我認同是同性戀的自己，所以那句

話是：



　　「我愛你，你覺得這樣的我很噁心嗎？如果是，你就當著我的面說出來，

我就如你所願，永遠離開你！」


　　
　　Birdy 說出來就能成功永遠擺脫阿漢了，但他當然不可能說出來，因為

他自己也是，他更沒辦法這樣傷害自己所愛的人，所以說戀人的特權就是永

遠知道怎麼傷害對方，但傷人三分傷己七分，阿漢也沒辦法接受任何回答，

所以他逃出去了。



　　這段對話兩個戀人完全沒有交集。阿漢執著的是「你明明愛我為什麼要

這樣對我」，Birdy 則是「我愛你所以我要保護你的未來」，偏偏這是無法

當眾、也無法私下說出來的，一來阿漢未必會同意（我的未來我自己決定），

二來即使真的同意，也難保不會擦槍走火（尤其已經確認對彼此有情欲了）。

而阿漢陷在這個困境裡，始終沒有接收到Birdy 這份想保護他的心意，才會

讓衝突愈演愈烈；而這就是非得到這樣沒有回頭路的結局（是一起去了澎湖，

盡情發洩、坦承情意、一起經歷過「世界末日」後），才會讓阿漢明白：就

算有相愛而且宣告世界的勇氣，外界對同志的惡意與暴力，也要隔了三十年，

用多少人的鮮血、生命與青春，才能鑿開一條窄路，甚至一直到今日同性婚

姻已合法的台灣，還會受到關注，而引來不必要的喧囂。



　　這段對話很痛很痛。不過在影劇當中，我最喜歡看戀人吵架了，因為每

一句的潛台詞，都是在說我愛你。




　　台詞和解釋若有不合的地方，還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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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鳥飛過去了，天空還在。就是這樣。
我懷疑，但，就是這樣了。
有時候，眼睛只肯告訴我這麼多。

陳斐雯 貓蚤札（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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