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vs.論說文 in Oscars - 李安

主要競爭的幾部片子,我之前在電影院已經各看過"BBM"與"Crash".
它們都是好電影,這個結論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當傑克尼克遜嘴中唸出BP的得主是Crash時,
看現場直播的我還是嚇呆了,真的呆了好一陣子.
從同文同種對李安的親近感,
從兩部電影之間在拍攝技巧,演員演技,藝術價值顯而易見的差距,
從兩部電影之前在全世界各大小電影獎項的懸殊比數,
從與Oscar有關的所有賭盤看好度來看,
我一直覺得BBM拿BP是和拿BD一樣,十拿九穩的.

我可以理解溫文儒雅的李安會為這個氣到睡不著覺,因為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原本覺得所有商業造勢,政治正確等因素,應該都撼動不了BBM原先高出一大截的優勢.


Crash像是個條理分明的論說文,觀影當下很是震憾.
久了,覺得它很像具有分線敘事的某些美國影集,如TWW,SFU,或艾莉的異想世界.
Crash影片本身當然不錯,但劇情因果關係的連接完全沒有想像空間,
使得看電影本身像是上了一堂關於(種族)歧視的課. 用功的話,聽一次課就可以理解了.

BBM卻像首詩.
它的劇情與Crash相比,弱得有些難堪,雖然是以不見容於社會的壓抑與禁忌為主軸.
但李安將它拍得極好. 精簡凝鍊,耐人回味.
短短幾個畫面,吉他撥弦的憂傷三拍子,
所有影像的留白,時間的留白,突然變得相當豐富,而且愈來愈豐富.
身為一個藝術創作者的功力,李安在BBM裡絕對是大師手筆.

你會一直想讀BBM這首詩,因為不是只有那幾句對白,幾個畫面而已,
讀了一次,腦海裡出現一個個小世界,
再讀一次,那個世界會一直出現與你對話的方式,
讀了愈多次,對話的方式,內涵會一直出現變化,有所增添.
李白的詩是如此,布拉姆斯的音樂是如此,梵谷的畫也是如此.
那就是一個超越時代的藝術領域作品,會如此具有魔力的地方.


Crash很棒,但天秤上的另一端很不幸的正是BBM,它只得變得渺小;這不是它能夠控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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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們多多少少總是對自己在這個世界這樣活著的意義，
ꄠ 以及不久將死去消失掉的意義，想盡可能親自確認．
－村上春樹，《約束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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