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李安和我的舊照現竟成了寶 - 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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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李安和我的舊照現竟成了寶 馮光遠 2006-03-07 04:10


去年年底，INK雜誌的初安民要我為今年１月號的雜誌寫篇李安的
文章，本來想賴掉的，可是因為準備攝影展，意外地沖洗出一堆80年
代拍得的李安照片，覺得有意思，就答應了。後來跟李安打電話，講
到這批多少年來理都懶得搭理的照片，現在竟然都成寶了，兩個人在
電話兩頭大笑。

1983年…紐約Bleecker放小津的電影

想起1983年跟李安結識於紐約。

有天在Bleecker電影院碰到台北就認識的羅曼菲，她說有個NYU（
紐約大學）電影系的學生叫李安的，也常常在 Bleecker看電影，幾
天之後，我們就認識了。因為都很崇拜小津安二郎，後來只要哪裡有
戲院放小津的電影，彼此都會互通聲息。

記得有次百老匯大道跟99街的Metro戲院演一堆小津的電影，連續
好多天都往那跑，一起看「秋刀魚之味」、「東京物語」時，也都知
道對方其實是有掉淚的，不想多年之後，看他的「斷背山」，竟然也
忍不住簌簌落淚。

第一次看李安的電影，我是說，大銀幕電影，倒是充滿笑聲的，因
為觀眾不是他的同學，就是他NYU電影系畢業作「分界線」（Fine Li
ne）的工作人員或者演員，在觀眾們不停地起鬨下，再感傷的鏡頭、
臺詞，都會引起哄堂大笑。

NYU畢業作分界線導片兼演廚子

NYU電影系每年針對畢業生的作品，都有個影展，1985年年初，李
安的「分界線」囊括那屆影展兩個最重要的獎項，「最佳影片」跟「
最佳導演」，現在想想，「囊括」這詞還真的是李安參展電影的特色
之一，他幾部重要的電影哪部不是從提名開始就是一拖拉庫的入圍獎
項？

拍「分界線」時，因為缺臨時演員，李安還粉墨登場飾演廚子一角
，當時用黑白底片拍了些他的工作照片，前一陣子壓在箱底多年的底
片被整理出來，洗成照片之後，發現有些照片還真能講些故事。

像是有張李安在車子裡導戲的照片，我怎麼看都覺得坐在駕駛座上
的那位演員眼熟，有天跟李安打電話時就問他。

「演配角的那個很魁梧的義大利演員，後來在哪裡看過，是誰？」
我問。

「喔，他就是Chazz Palminteri，後來也出頭了，Woody Allen拍
片都找過他，就是那部『Bullets Over Broadway』（百老匯上空子
彈）。」他馬上知道我問的是誰，「『The Usual Suspects』（刺激
驚爆點）裡也有他。」

擅長製造明星 溫絲蕾、麥奎爾翻紅

李安用過的演員，尤其是新臉孔，行情常常會翻好幾番，這讓我想
起前一陣子網路上挺李安的網友跟挺張藝謀、陳凱歌的網友吵個不休
，吵架的題目是，誰比較會製造明星。

其實這根本不是個問題，如果我們把李安捧出來的明星他們的票房
算一算，沒有華人導演比得過他。

「理性與感性」，是凱特溫絲蕾（Kate Winslet）第一部重要的電
影，她演浪漫多情的妹妹，這個角色替她後來擔綱「鐵達尼號」鋪了
條紅地毯；「冰風暴」裡的陶比麥奎爾（Tobey Maguire）在碰上李
安之前，不過是個電視影集裡跑龍套的角色，經過「冰風暴」之後，
星運開始上升，李安在「與魔鬼共騎」又重用他，然後就是「蜘蛛人
」了；章子怡在「臥虎藏龍」裡飾玉嬌龍，當然是她在國際影壇一炮
而紅的主要原因。

這些因為參與李安的電影而步步高升的演員，他們參與的電影，如
果把全球票房加一加，乖乖，少說也有20億美金吧？

出身舞台劇 挑演員看重內涵

其實李安相演員的直覺挺準的，也喜歡磨戲，演員的表現當然不俗
，我想這跟他的舞台劇背景有關，當初「喜宴」找不到演「偉同」的
演員，有次他嘆口氣跟我說，「搞不好，得自己上陣演『偉同』。」
顯然對自己的演技頗有自信。

還好後來趙文瑄毛遂自薦，才解決這個問題，對文瑄，他也是一眼
就相中，雖然文瑄並沒有任何戲劇背景，可是李安的理由倒是很好，
「這個人，有內涵。」我聽了也挺得意地附和，「對，我們去機場接
機的時候，這小子跟我一篇一篇談給我報報，看得滿仔細的。」

有意思的是，後來「喜宴」柏林得「金熊」，在回國的記者會上，
一票老演員到現場，名為祝賀李安，私下大概都希望李安看到他們，
如果郎雄行，他們覺得他們當然也行，有為者亦若是。

金熊開路 現只差坎城一座

「金熊」是李安得的第一個大獎，前一陣子，「斷背山」拿下威尼
斯影展的「金獅」獎，有天跟他通電話，我說，「厲害，柏林、奧斯
卡、威尼斯都拿了，再加上一個坎城，就是滿壘全壘打。」

他說：「有點困難，奇怪，我的八字就是跟坎城不合。」

回想李安撥雲見日之前的那６年（或用比較級「李安人生困頓的那
６年」或最高級「李安窮苦潦倒的那６年」皆可），怎麼想得到，短
短12、13年，他已經跟那麼多世界級的導演共聚一堂過，然後在宣布
「the winner is……」之後，起身的通常是我們這個永遠小心謹慎
的朋友。

娶了惠嘉 朋友恭喜拿到長期飯票

想當年，李安跟惠嘉結婚的時候，朋友們都鬆一口氣，恭喜李安終
於找到了一張長期飯票，這不是存心糗李安，大家之所以鬆了口氣，
因為問任何人，一個科學家跟一個電影導演誰才可能撐住一個家，答
案當然是──科學家。

不過，那６年也真的看到李安做電影的決心，因為除了當家庭主夫
或者進城跟我們這些朋友混之外，他永遠是在想電影、看電影（當時
多廳的電影院開始流行，李安盛讚這樣子的商業模式省了他很多往來
電影院之間的時間），見了面，通常也是談他最近在準備的電影。

所以李安沒片拍的那幾年，看似很閒，其實在他腦子裡，一堆電影
上片下片，這些電影，有的只是概念（例如一部跟摔角有關的電影，
他說，「講一個喜歡看摔角影片的老太太」），有的完成了劇本大綱
，有的甚至即將進入前期作業（如一部命名『霓虹』的電影，茱莉亞
羅勃茲為女配角），可是經紀人始終沒有下一步，他也只有被困在那
裡。困歸困，他腦袋裡的劇本庫始終不缺新本子， 每天胡思亂想，
可總是有東西生產出來，所以說，他其實一直在做準備。

看過「斷背山」之後，有天跟李安電話裡聊天。

「結尾的戲加得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說。

「其實也不算加，只是把小說開頭的那一段移到片尾而已，」李安
說，「因為我跟McMurtry談本子的時候，覺得如果忠於普露原著的話
，恩尼司跟女兒的這個互動一定不能少，普露在小說裡的家庭價值觀
念不能隨便拿掉。」

斷背山堅持忠於原著家庭價值

李安講這，我心裡很感動，也更能體會電影裡恩尼司問他女兒關於
準女婿的事，「他愛妳嗎？」恩尼司當然要問，一個不明所以、結了
婚的男同志，在經歷了人生諸多不堪之後，他當然關心女兒的婚姻不
要步上她媽媽的後塵。

那天掛了電話，我再三咀嚼「斷背山」，是了，家庭價值，一個既
傳統又與時俱進的家庭價值觀念，我想這是「斷背山」為什麼這麼受
歡迎的原因──除非你是個宗教偏執狂，或者，生活在一個專制的社
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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