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55） - 同志

激動不已地喜悅後，我癱軟在長椅上，不由自主地深深喘息著。


思婷一面輕撫我的背部，一面感激地望向了莊醫師。


「莊叔叔，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這是醫生的本份，也是我應該做的事。

　小公主、小王子，你們不必擔心，媽媽已經沒事了，明天晚上你們就可以看到她了。」


我疲弱地抬起頭，朝著莊醫師露出懇求的眼神。




「莊醫師，能不能讓我先去看一下思瑤？」


「思瑤的麻醉還沒退，而且....」


「讓我看一眼就好，即使是隔著玻璃窗也好，莊醫師，求求你....」


「這....」


「就算還沒恢復意識，就算沒有辦法睜開眼睛來看我，

　思瑤也能感受到我的接近，還有這顆深深思念她的心。

　她會知道受傷的自己，不是一個人孤單地躺在那裡....」




莊醫師為難地垂下頭，隨即又望向了佩佩。


「莊院長，拜託你，就帶曉婷進去看一下表姊吧。」


長長的一聲嘆息後，莊醫師終於點了頭。


「好吧，曉婷，妳跟我來。」


「我可以一起進去嗎？我也很想看看媽....」


「好，小熊，你也跟我進去。就先這樣，不能再多了。」


我感激地握緊莊醫師的手，再伸手摟住了圍在身旁的孩子們。




「對不起，媽咪先進去看媽媽，你們兩個在這邊乖乖等著，好嗎？」


「媽咪，幫我跟媽媽說加油，說我好想她....」


「媽媽已經沒事了，媽咪，我相信她一定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妳不要擔心。」


「曉婷，請先替我向表姊說一聲....對不起....」


帶著我們走到加護病房門口後，莊醫師掏出門禁卡，刷開門讓我和小熊走了進去，

接著打開一號的衣櫃，拿出了兩件淺藍色的隔離衣給我們。


「曉婷。」


莊醫師望著穿好隔離衣的我，露出了嚴肅的神情。


「思瑤的樣子有點糟，妳要先有些心理準備。」


我戴上拋棄式的口罩，掩飾住了自己早已咬得出血的下唇。


「我會的。」


安慰般地拍拍我的肩膀後，莊醫師開啟了自動門，帶著我們走到一號病床的觀察窗前。


戴著氧氣罩的思瑤，閉著雙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失去血色的蒼白臉龐，掛著教人心痛的瘀青與傷痕；

從肋間延伸而出的膠管，流淌著讓我難以直視的血水。


「嗚....」


眼前的畫面殘忍到失去了真實感，

一陣天旋地轉般的暈眩後，我幾乎無法維持身體的平衡。


小熊連忙伸手扶住我，再求救般地望向了莊醫師。


「思瑤的肺部還有些許積血，必須使用引流管導引出來。

　但是曉婷，妳別害怕，因為及時採取了胸腔鏡手術處理，

　所以好好休養後，就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只是....」


「只是什麼？莊醫師，請你....直接告訴我....」




「思瑤的右腳踝傷得不輕，

　未來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來復健，才能慢慢地恢復行走的能力。

　曉婷，這段時間妳要辛苦些了。」


雙手按住了窗台，我望著眼前虛弱的思瑤，不斷地淌下滾燙的淚水。


「曉婷....妳要堅強起來，好嗎？」


「莊醫師，早在十年前思瑤向我告白的那一刻，我就下過了徹底的決心....

　無論未來會面對什麼樣的困境，無論我們要走的路有多麼艱辛，

　我都會緊緊地牽著思瑤的手，和她同甘共苦....到白頭....」



「妳能夠這麼想就好了，思瑤未來最需要的，就是妳的關懷與陪伴。」


「我會用盡自己的一切來照顧她，但是....我心疼，我真的好心疼她....」


踏著踉蹌的腳步走出加護病房後，我換下了隔離衣，頹然地坐在門口長椅上。


莊醫師溫柔地再次輕拍我的肩膀，接著將一個大紙袋遞到我的面前。


「曉婷，思瑤入院時所換下的衣物，我都請護理師裝在袋子裡面了。」


「謝謝你，莊醫師，真的很感謝你....為思瑤所做的一切。」


「還有這個。」






伸入口袋略為摸索後，莊醫師將一枚戒指小心地放入我的掌中。


藍寶石的戒面雖然依舊蔚藍，卻和底座同樣濺上了發黑的血跡。

我卸下頸間的項鍊，讓思瑤的婚戒伴隨著彼此相偎的雙心，緊緊地貼在自己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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