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理（71） - 同志

受傷般地喘息著，曉婷望著盧桂芬，露出了悲傷的神情。


「伯母，妳為什麼要向孩子們說出當年的事？」


「啊就....就小公主找到以前的照片，知道了妳的臉曾經受傷過。

　但是妳們兩個，又總是不想多提過去的事，

　所以她就趁住在我家的時候，跑來跟我一直盧一直盧，硬要調查個水落石出，

　我被她煩到受不了，忍不住就講出來了....」


我摟住曉婷的後腦，疼惜地緩緩輕撫著，接著望向了眼前的盧桂芬。


「但是....妳卻隱瞞了曉婷的臉，是被她自己割傷的事實。」


「方思瑤，妳沒睡飽嗎？還是撞傷了腦袋？那種事怎麼能夠講給小孩子聽！」


「秀麗阿姨打傷我的事，也同樣地還不適合讓他們知道。伯母，妳該不會是因為....」


粗重的悶哼聲後，她的大嗓門如同連珠炮般地響起。


「對啦！我就是看不慣張秀麗的所作所為啦！

　心狠手辣地做出那麼殘忍的事，結果不但沒有受到任何的懲罰，

　甚至還被妳這個被害者一直傻傻孝敬著，這是什麼道理！

　方思瑤，妳是白癡嗎？妳還真以為自己感動了那個沒血沒淚的女人啊？

　不要跟我說什麼這是二房的事啦！我看不過去就是看不過去！」


「伯母，秀麗阿姨那時候是因為躁症發作....」


「孩子們會有那樣的反應，也是因為心疼妳這個笨媽媽！

　結果咧？妳到現在還在幫張秀麗說話！

　好啦，就當作她那個時候真的是無法控制情緒好了，

　但要不是因為她一直想把妳趕走，還想著要讓江曉婷嫁給男人來變正常，

　她怎麼會跑到妳家裡，對瞎了眼的妳下這麼重的手！」


「我自己很明白，秀麗阿姨那時候的所作所為，都是粗暴而不應該的事....」


「但是妳為了不讓曉婷傷心和為難，就只好逼著自己放過她，是吧？

　好啦，我知道了啦，知道妳這個笨女人，可以為愛犧牲到什麼地步啦！」



我一面安撫黯然神傷的曉婷，一面用委婉卻堅定的聲音說：


「伯母，我知道妳在想什麼，妳可能也覺得當年我選擇撤銷告訴，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吧。

　但是犯下那些錯的秀麗阿姨，早就已經受到懲罰了。」


「也是啦，被自己的金孫們這樣唾棄....」


「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然是怎樣？」


「雖然阿姨沒有承受法律上的刑責，卻依然逃不過良心的譴責。」


「張秀麗也有良心喔？」


「法律未曾懲罰過她，但她的心仍然懲罰了她。

　她的愧疚和悔意，曉婷和我也都看在眼裡。所以，我們不會再責怪秀麗阿姨了。」


「....算了，方思瑤，妳想繼續當張秀麗的女婿或媳婦，都隨便妳了啦！

　但妳真的是有夠傻的，連我這個一路看到現在的外人，都替妳這個笨蛋覺得不甘心。」


我忍不住淡淡地笑了。


「是，我的確是個大笨蛋，我也做錯過很多事，

　但有一件事情，自始至終都未曾改變過，也不曾讓我後悔過，

　那就是....我深愛曉婷的這顆心。」




盧桂芬定定地盯著我，嘆了一口無可奈何的大氣。


「既然妳都這樣說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好啦，抱歉打擾妳們那麼久，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方思瑤，妳也是有歲數的人了，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不要整天擔心這個擔心那個。

　江曉婷，那盒雞精很貴的！記得收進冷凍庫，然後早晚拿一包熱給妳老婆喝。」


曉婷輕輕地點了點頭，露出苦澀的微笑。


「謝謝妳，伯母。」





吃過簡單的午飯後，我斜倚在病床上，靜靜地繼續休養著。

曉婷陪在我的身邊，用圓頭梳溫柔地替我梳理蓬亂的頭髮。


「儀容凌亂了那麼久，妳一定覺得很不舒服吧。」


「有一點。」


「等到莊醫師說可以了，我就馬上幫妳洗澡和洗頭。」


「嗯。」


「我知道妳有潔癖，但是思瑤....忍耐一下，再忍耐一下下就好了。」




我偎在她溫暖的懷裡，無奈而柔順地點了頭。


「也只能這樣了。」


「咚、咚。」


輕柔的敲門聲響後，小熊帶著滿臉的尷尬和不安，緩緩走進了病房。


「小熊，怎麼了？」


小熊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指了指門外。

片刻之後，曉婷望著門口的來人，驚訝地喊出了聲。




「媽、媽....妳怎麼會....」



靜靜走到病床前，再心疼地凝視了我許久後，

慧萍阿姨環視著我和曉婷兩個人，露出了滿是責備的神情。


「發生了這麼嚴重的事情，為什麼都不跟我講？

　妳們這兩個傻孩子....到底是不想讓我擔心，還是打算讓我煩惱得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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