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可以更好的《全民超人》 - 電影

《全民超人》的中文譯名和片商廣告絕對會將觀眾聯想到威爾過去一系列的喜劇動作片，
不過看完這部片子後，我建議尚未進電影院的觀眾將這部電影當成不一樣的超人系劇情片
來看會較好。今年絕對是好萊塢的超級英雄年，《鋼鐵人》、《無敵浩克》，以及7/17號
眾所期盼的《黑暗騎士》，無論是新銀幕偶像還是舊片重拍，這些超人都和昔日觀眾心目
中的超級英雄形象相差頗大。乘著這股新世代超人旋風，好萊塢推出自家原創品－－《全
民超人》，裡面的Hancock也是這麼一位不一樣的英雄。

=========================以下開始有雷 =====================================

片商的預告片大概只剪了前二分之一，如果就照預告片上那樣演，Hancock從一個不知控
制力道、情緒管理極差的超人，被形象公關漸漸影響，改造成一個願意去傾聽他人、體諒
他人的「好」超人，那這片就太無聊了，《超人特攻隊》的製作群甚至可以大喊這是部畫
虎不成反類犬的爛片。但有趣的是，《全民超人》的重點不在一個不懂民意的超人如何被
重新塑造，而是著重在描述一個超級英雄找尋自我的內心轉變。


Hancock在 80年前於一家邁阿密的醫院急診室醒來，頭部的重傷讓他失憶，身懷一身超能
力量又長生不死的Hancock從此在美國到處徘徊，直到定居於洛杉磯。儘管忘了自己是誰
、忘了過去的一切，Hancock內心卻仍舊有股使命感，這股使命感讓他決定要盡己所能拯
救他人，只是作法粗暴，得不到他人的迴響和認同，久而久之成了惡性循環，Hancock變
得更孤僻、更粗暴，洛杉磯的人也更討厭他。故事到這裡，威爾史密斯將Hancock的孤僻
、邋遢和失意都詮釋得很好，連當初從醫院醒來時，身上僅有的口香糖盒和戲票都保存得
相當好，成為他心靈最柔軟脆弱的角落。其實Hancock之所以會愈加孤僻、愈加暴躁，更
因為這麼多年來他行俠仗義（雖然作法相當粗野），但卻沒有半個人出來「認」他，無人
相認才是讓Hancock縮在自己殼裡我行我素的最大原因。


編劇想說即便是超級英雄，也希望有自己的朋友和家人，因此當Hancock到處行俠仗義，
媒體四處報導，但卻沒有任何人出來「認領」自己時，身為超級英雄也會感到心灰意冷。
我們都聽過周處除三害的故事，雖然老套，但這故事也告訴我們即使是身強體壯如周處，
殺蛟龍、猛虎都沒問題的周處也知道身為一個「爛人」，被孩童厭惡、無人關心的痛苦，
何況是一個腦海一片空白，對自己一無所知的超人？「說不定自己是個大爛人所以沒人要
認我」的想法是讓Hancock持續墮落的主要因素。


故事給予《全民超人》最大的轉折，就是形象公關的美艷妻子瑪莉（莎莉賽隆飾）也是一
個「超人」，能力不但不亞於Hancock，她原本和Hancock甚至是一對夫妻。故事說以前有
很多像瑪莉和Hancock這樣的「超人」，只是根據時代的不同，他們擁有神、天使或超級
英雄等不同的稱呼。他們這種族群只要碰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另一半，那麼兩人只要在一起
，時間一久就會慢慢失去超人力量，二人一起白頭偕老。故事跳脫出過往超級英雄的設定
，男超人不但失憶、被女超人拋棄，女超人還另嫁一個凡人，不同於X戰警裡金鋼狼、獨
眼龍和琴之間的關係，這是由凡人加入的超人三角戀，更甚者，女超人和兩人還是前、後
任夫妻關係。

儘管是超人，也有相愛的一天，愛一個人代表這人在你心目中最與眾不同，但只要相愛就
有弱點，不然布魯斯偉恩也不必在愛得這麼躊躇（連《黑暗騎士》的預告片裡都被瑞秋發
好人卡），蜘蛛人也不必單戀瑪莉珍、有愛說不出，克拉克也不必特別消除露薏絲的記憶
，每個超級英雄戴上面具時都志得意滿，但在情場上卻慘遭滑鐵盧。因此，《全民超人》
裡給予這些「超人」的條件是：既然要談戀愛，那就必須把一身神力還給上帝。Hancock
和瑪莉不是不相愛，但是Hancock天生的使命感就比別人強烈，因此他永遠都無法拋棄拯
救人類的想法，也因此永遠無法和瑪莉在一起。


女超人瑪莉是戀家的，從她和丈夫的互動中可以看出，她很努力地想做個「正常女人」。
和丈夫說打不開瓶子、稱讚丈夫力氣很大，以及隱瞞自己天身神力還會飛的事實，從各種
小地方可以知道瑪莉期待一個正常人類的平凡生活。這點是Hancock永遠無法給予瑪莉的
，因為無論在哪一個年代，Hancock過度的使命感都會讓兩人的平凡生活捲進糾紛，瑪莉
逃走、Hancock追逐瑪莉、平凡生活、兩人受攻擊、瑪莉逃走、Hancock追逐瑪莉...，瑪
莉已經厭倦這種不停遷徙、不停追逐的生活，不是她不愛Hancock，而是她真的累了，否
則她不會不在80年前的急診室認Hancock，也不會在Hancock發現瑪莉一身神力時直接和
Hancock大打出手。


為了愛而放棄一身神力，這種希臘神話風格的結局固然浪漫，但也帶著些許哀傷。英雄之
所以為英雄，就是不會為了一己之私忘卻天下蒼生，或許壯烈、或許偉大，但也必定帶著
自我幸福的犧牲與憂傷，英雄的憂傷、孤獨，以及無法與所愛相守，是《全民超人》真正
想說的。但很可惜，電影在最後醫院一戰，卻沒有處理好。壞人老大不必是超能型的，但
也至少該顯示出其狡詐和卑劣（這也是為何蝙蝠俠系列受人歡迎，因為敵人永遠是心理變
態又智高一等的非常人，沒有一個稱職的壞蛋，壞蛋的好壞絕對足以影醒一個「超級英雄
」故事的優劣），我們當人不求一個像小丑那樣張力十足的壞角，畢竟電影前半部分的喜
劇色彩還是相當濃厚的，但最後壞人的張力不夠確是事實。明明瑪莉近在咫尺，但
Hancock時而力大無窮、時而弱如常人的不穩定狀況確描述得很不清楚，既不像心理操控
生理，也不像神力突然恢復，受了重傷想逃離瑪莉遠一點以求讓二人早日從凡人變回超人
，從窗戶一躍而下、屢飛不起固然悲壯，卻說服力不夠。


老實說，我覺得故事裡安排80年前兩人相偕去看《科學怪人》（由故事推斷應該是1931年
版本的《Frankenstein》電影，和瑪莉雪萊的原著差異較大），是一個可以好好發揮的點
。1931年的《科學怪人》裡，Frankenstein教授創造了一個內心一無所知、單純、充滿好
奇心，卻也力大無窮的怪物，1931年的《科學怪人》最讓人忘不了的一幕，就是在河邊和
小女孩玩丟花玩得興高采烈的怪物（演員表裡就叫他The Monster），不分輕重地將小女
孩和花一樣丟到河裡，害小女孩淹死了。而無論是瑪麗雪萊的原著還是James Whale的電
影版，Frankenstein所創造出來的生物原本都是沒惡意的，但卻因為力大無窮、主人不認
、民眾唾棄，造成這個生物憤世嫉俗，甚至進而傷害他人。關於這點，其實Hancock和
Frankenstein的創造物有很大的相似處。我認為編劇安排失憶流浪的Hancock保留《科學
怪人》的電影票絕對是經過設計的，但卻沒有善加利用，實在可惜。


而事情過後，女超人回到形象公關丈夫身邊，Hancock移師另一座城市，或許這種結局是
這類超級英雄故事最好也最傳統的選擇。但若能在情感描述和兩人由超人轉凡人，又由凡
人轉超人的心理和生理點描繪得更加深刻，我相信《全民超人》會是一部很另類又出色的
超人系電影。點子很棒，演員到位，但劇本詮釋不足是這部電影最可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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