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03) - 同志

小J真的好吵。

思瑤走進小J房裡關掉鬧鐘，再走到大門口把門關好。
每天早上七點，鬧鐘開始響、停，然後過10分鐘又響、又停，大概重複個3、4次，
就會聽到小J的尖叫聲，「你這臭鬧鐘居然沒響！」

乒乒砰砰一陣。

「家思米再見，我中午買午餐回來，要等我喔！」

最後又是砰的一聲，家裡瞬間安靜下來。
接著思瑤會在小J房門口等鬧鐘再次響起，她走進房間找到鬧鐘，按下開關。

剛開始思瑤會擔心踩到地上什麼物品，幾次之後，她發現雖然小J的床和書桌很亂，
地板卻沒什麼雜物，漸漸地，傢俱的尖角被貼上防撞泡棉，而各類遙控器甚至到冰箱
裡的食物飲料，也都有固定擺放的位置。

思瑤優閒吃完早餐，聽聽電視新聞，整理一下家務，十一點多，小J就帶著午餐回家了。

思瑤細細品嚐著義大利麵，沒想到小餐館的食物也很好吃。

「小J，妳翹課嗎？」

「模有啊！」小J嘴裡塞了食物，口齒不清地回答。

「那怎麼那麼早回來？」

「家思米好像媽，哈哈！我大三了，課比較少。快吃，待會還要去學琴買花買東西。」



思瑤和小J並肩走在路上，小J總是滔滔不絕地說著今天發生的事。
除非前面有障礙物或陌生的地方，小J很少扶思瑤，也不會刻意放慢腳步等她，
但不曾快到讓她跟不上。


「家思米，妳比較老，有件事需要聽聽妳的意見。」

思瑤摸著自己的臉，「我看起來很老了？」

小J拍了一下自己的臉，「不是啦，妳看起來很年輕，但實際上已經四十幾…」

「好，我知道妳的意思。」思瑤想起白雪，笑著打斷小J，「什麼意見？」

「我一個朋友，真是有夠呆的，愛上了比她大好幾歲的人。」

「愛上大很多歲的人會很呆嗎？」思瑤有點不滿地問。

「妳聽我說完，一開始兩人很好，但後來老人覺得自己不夠好，不能給阿呆更好的生活，
竟然不顧阿呆的感受，拜託一個喜歡阿呆的年輕人來照顧她。」

「這樣啊…」

「對啊，結果年輕的那個根本不懷好意。他仗著老人的請託，常牽阿呆的手摸她的臉，
前陣子居然跟阿呆求婚了！」

「那阿呆同意了嗎？」思瑤也緊張了起來。

「妳怎麼也叫人家阿呆啦？阿呆當然不願意，但大家都要她接受，特別是阿呆的父母，
嘖…」小J咂咂嘴，「我真的很想知道，老人都是為‧你‧好‧軍團嗎？」

「什麼為你好軍團？」

「就是自以為是的為你好，幫你決定了一切。他們難道感覺不到阿呆的哀傷嗎？」
小J無奈地說，「說真的，我也好想勸阿呆放棄自私的老人，只是看著她在人群中
依然寂寞的身影，真的好為難。」

“曉婷有孫總和家人陪伴，但她會不會也是很寂寞的呢？”思瑤心裡默默想著。

「花店到了，」小J停下腳步，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忍住了。
「家思米進去挑吧，我在這等妳。」




「家思米，妳每天買花是要送誰？」往曉婷住所的路上，小J忍不住問了。

思瑤笑而不答。

「ㄏㄡˊ~~~，妳有喜歡的人對不對？」

思瑤微笑著點點頭。

「為什麼暗戀？應該要讓他知道啊！」

「她身邊已經有很好的人了。」

「太自私了！既然他身邊有很好的人，妳還這樣打擾人家。」

「我…唉，這太複雜，小孩子不用知道那麼多。」

「卡片給我。」

思瑤還來不及拒絕，小J已拿起花上的卡片。過好幾秒，「妳喜歡的曉婷，是女人吧？」



這天下午，小J反常地安靜。

待思瑤把花放在曉婷家，小J陪思瑤回家後就去公司了。晚上9點小J回到家，
一如往常，思瑤將宵夜擺在餐桌上，小J沒吃，將宵夜用保鮮膜包好收進冰箱，
然後進浴室洗澡。

思瑤的房門沒有闔上，這是小J要求的。有一次思瑤在房裡不小心摔破玻璃杯，
想自己收拾卻被碎片割到腳，小J就規定家裡所有的門都不能關上，在思瑤堅持下，
才可以關上浴室的門。

思瑤躺在床上，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聽到冰箱開啟又關上的聲音，聽到浴室的水聲。
她猜想，之後就聽不到小J的鬧鐘聲了，因為小J不能接受她喜歡女人而離開，
想著想著，思瑤有點難過。此時，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家思米睡了嗎？」小J輕聲問。

思瑤抹掉臉上的淚水，坐了起來，「還沒。」

「我有話跟妳說。」

「好。」是要道別吧。還好，至少不是不告而別。

小J搬了梳妝台的椅子坐在思瑤對面，出乎意料的，小J抱住了思瑤。

「小J，妳做什麼？」思瑤拱起手臂想要推開對方。

「妳失戀了，還是妳自己造成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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