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神通：最後的氣宗 - 電影配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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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Last Airbender】：由水開始的一趟飽滿史詩旅程



上映之後，《降世神通：最後的氣宗》(The Last Airbender, 2010) 隨即在北美地區遭
到猛烈炮轟，爛評如潮。是政治不正確嗎？還是選角問題？我得承認，凡是白人只要身穿
中國功夫服裝打著拳，他們的樣貌都讓我覺得有夠蠢，不管是美國80年代流行的白人功夫
片，還是《七龍珠》的好萊塢山寨版；然而，這也涉及自己身處某個文化區域的習慣問題
，因為當你習慣於某個文化服裝或語言上的使用，一定很難再去接受任何「怪異」的更動
，就像《功夫之王》的玉皇大帝在電影內講起英文那般怪異。至於有人將種族歧視議題強
殖於此片身上，那就真的是太過於無聊，裡面的白人「神通王」充其量就只是身為華人的
我去觀看而覺得怪異，假若真的非亞洲人飾演「神通王」不可，請問這能強化電影本身的
精采度嗎？若反對此片的人，以「主角不是亞洲人來飾演，所以它是一部大爛片」的角度
來論述，基本上根本就是無聊、鬼扯。

於是，在一面倒的爛評印象下，我抱持最爛的心情去看這部電影，居然有「它其實也沒有
那麼糟嘛」的感覺，雖然大戰的鏡頭刻意複習《三百壯士》的慢鏡效果讓人感到困窘，但
它的敘事線、四大元素的過招安排，即使老梗但都算有娛樂性；同樣的英雄原形，也似曾
相識地出現在前些年的《龍騎士》，相對之下《龍騎士》就比此片還破爛許多，就我的模
糊印象，《龍騎士》的敘事能力相當低能，也未具足夠的娛樂性場面。然而，兩部片的共
通性，都是擁有業界頂尖的作曲家來寫配樂，不可否認地，《降世神通：最後的氣宗》某
種娛樂價值的存在，是多虧James Newton Howard在旁側幫忙講故事，因此很難想像若沒
有他的音樂，M. Night Shyamalan的電影會變成怎樣的德性。



第一次聽到這部作品，其實並未感動到我，原因是它太「吵」了，而這種「吵」跟Howard
的前作《金剛》相較，是不同屬性的吵，因為《金剛》的旋律線相當讓人振奮，連帶讓「
吵」的部份精彩起來，也就是說，此片的旋律頭幾回聽，不知為何無法吸引我的聽覺。另
外一個原因則是Howard與Shyamalan前幾部的合作，像《陰森林》、《水中的女人》或更
早期的《驚心動魄》、《靈異象限》，都擁有極佳的旋律成績 (至於《破天慌》我還得再
聽幾次)，同時也為電影注入龐大的情緒美感，然而《降世神通：最後的氣宗》卻比較偏
向《金剛》那類的動作、史詩、氣勢架構，像專輯第二首〈Earthbenders〉的打擊／銅管
編排，就近似《顛峰極限》那類Howard式的傳統動作曲風，而不若以往Howard/Shyamalan
給予樂迷的印象。可是，就在看完電影之後，我整個大改觀：居然都是Howard的音樂在支
撐整部片子！坦白說要不是Howard提供了如第六首〈Hall of Avatars〉，會讓人片刻融
入劇情的柔美弦樂，「神通王」打太極拳練功的畫面想必會變成笑話。這種改觀的感覺，
讓我想起前年Hans Zimmer的《天使與魔鬼》，同樣也是一開始不怎麼喜歡，到最後卻成
為音響架上的座上賓。


專輯編排上，第一首以〈Airbender Suite〉組曲作為開始，而非第七首〈Prologue〉，
事實上後者才是配合電影的真正序曲。組曲的開場合成器，近似George Fenton的《激情
年代》，之後則連接「神通王」的英雄銅管主題，給人一種懷舊的富麗堂皇感 (其實我也
說不上來所謂「新式」的富麗感又是長怎樣子)，但這一段英雄銅管標籤，在整部作品的
清晰度卻不及〈Flow Like Water〉帶出的主題。序曲中後段，則完全是動作上的氣勢排
場，伶俐的切換與樂器的配置，是夠具水準演出的，在之後也被延伸為「烈火國」的戰爭
、侵略命題，而英雄銅管與動作排場之間則以神秘氣質的東方聲效情調來串接，如第四首
〈The Four Elements Test〉就是它的延續，用於「烈火國」王儲朱哥與其叔父對「神通
王」進行測試的情節，所以可以聽見中國笛、尺八、敲擊、合成器這些好萊塢音樂家時常
用於東方世界的制式安排，只差沒有二胡加入了。

專輯最後一首〈Flow Like Water〉，是整部作品最傑出的段落，誠如其名，它用來描述
水的龐大力量，也就是「神通王」最後發威，使用海嘯般的水牆，將「烈火國」的軍艦逐
出「北方水國」的疆域。整首從一開始細緻的弦樂，不斷鋪陳已然標籤化的下行動機，然
後依序由法國號、弦樂主題進來逐漸堆砌強化，這讓人感覺Howard又把《水中的女人》集
合柔美與壯闊的澎湃情感，帶回給樂迷享受一番。在中國，所謂「以柔克剛」的「柔」，
時常把「水」作為譬喻對象；若對照Howard的音樂，整首流動般的弦樂，就像水「柔」的
象徵，而之後揚起的巨大弦樂氣勢，正是「水也擁有震撼人世的剛強」，因此這段演出不
僅傳神，也為水的力量作出一個宏偉壯盛、如史詩般的烘托。



描述前往「北方水國」旅程的〈Journey to the Northern Water Tribe〉，也是另一個
我滿喜愛的敘事性音樂；行文至此，不禁懷疑當初這部作品怎麼無法吸引到我，可能我的
聽覺神經失調了吧。這首有兩個相當出色的地方，第一個是50秒開始的銅管部門，隨後配
合打擊樂器的變奏亦相當壯麗，而第二個則是1分39秒開始的柔和弦樂，作於「北方水國
」皇宮的第一幕，以及北國公主的出場，雖然僅充充一瞥，卻是一個值得回味的美麗小動
機。

關於「烈火國」的黑勢力描寫上，組曲〈Airbender Suite〉已先進行音響效果上的示範
，像第八首〈The Blue Spirit〉便是延伸出來的戰鬥段落，而我一開始所認為的「吵」
，就指這些片段。反覆聆聽後，會發現Howard處理武打對峙、過招場面上，已經十分到位
，包括飽滿的銅管獨奏 (1分12秒處)，進行曲般的武力節奏 (2分55秒處)，以及凌厲張狂
的打擊器樂 (3分31秒處)，有些場面經營更會讓人想再翻出《金剛》聽個幾次。


樂曲到了末段，來自〈Flow Like Water〉的主題變奏加入 (5分45秒處)，並以較快的速
度進行，最終再以〈The Four Elements Test〉式的東方聲響作結；這兩個片段很明顯是
作曲家配合劇情所作的敘事性功能音樂，前者代表「神通王」拯救「烈火國」王儲朱哥的
心念，後者則代表「神通王」安全逃離「烈火國」爪牙監視的區域。從另一個角度來看，
東方聲響其實就是代表「神通王」所誕生的部族：「氣」，而「氣」在電影裡的形象都是
由一群中國式的僧侶所組成，因此「中國僧侶→氣的部族→東方聲響的音樂」的編寫邏輯
即可成立。

另一個對峙武打的配樂，則出現於第十首〈We Could Be Friends〉，其開場的斷音，源
自〈Earthbenders〉，然而13秒開始揚起的銅管齊奏，就像〈The Blue Spirit〉的格式
，是一種飽滿的、進行曲般的節奏安排，之後接續的打擊獨奏，或〈Flow Like Water〉
的下行動機變奏，其實整首就是在走〈The Blue Spirit〉的格式。恰巧，這兩首都是「
神通王」跟朱哥的交手戲。



最後，得提一下第11首〈We Are Now the Gods〉的後半段，演出頗為亮眼，雖然未若〈
Flow Like Water〉那般洶湧而精彩，也不是重要的主題再現，但Howard卻為北國公主自
我犧牲的悲傷時刻，帶出平和且無所畏懼的敬悼之歌。北國公主之死在劇情內是一個逆轉
勝的關鍵，且呼應整部電影一直在講的「使命」這件事，顯然這個重要轉折是處理失敗的
，未能給予觀眾強烈的同理心或同樣的敬悼，因而落入一種莫名奇妙的可笑窘境，不過
Howard的敘事音樂依舊如此貼切而精確。整部《降世神通：最後的氣宗》電影配樂，可以
說是2010年最佳作品的其中之一，也是 Howard這幾年繼《金剛》、《水中的女人》之後
，再度讓樂迷醉心的好作品，同時它也是Howard/Shyamalan這套組合中的首部史詩型作品
，尤其〈Flow Like Water〉，我想我會反覆一直聽它吧？然而，Lakeshore唱片公司所發
行的CD，卻出現一個怪異的情狀：電影裡出現的合唱團聲部，專輯居然都聽不到！就算在
CD聽到一些乍似人聲的效果，那也是合成器製造出來的，關於此事，國外有人提到這是成
本考量，所以在專輯製作的時候都把合唱團全都剔除，藉此節省人事成本，因為在美國業
界，電影使用的音樂跟CD發行出來的音樂，就算是同一首，也需支付兩次費用。看樣子，
也只能期待未來某日，能聽到非官方的 recording session版本了。

(5.00/5.00)


Music Composed by James Newton Howard
Conducted by Pete Anthony
Orchestrations: Pete Anthony, Conrad Pope, Jon Kull, Jim Honeyman, John
Ashton Thomas & Marcus Trumpp
Recorded and Mixed by Shawn Murphy
Orchestra Leader: Roger Wilkie
Music Editor: Jim Weidman
Additional Score Recorded by Alan Meyers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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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her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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