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西班牙 Ocho apellidos vascos(2014) - 電影

法國影史上票房第二名是僅次於《鐵達尼號》的《歡迎來北方》、西班牙影史上票房第二名則是僅次於《阿凡達》的《風流西班牙》！這異軍突起的兩部喜劇片都在談國內的民族摩擦與刻板印象、兩片都有一個主流的國家文化面對一個頑固的少數族群、男主角都是來自主流文化最根深蒂固的南方大城、男主角要造訪的都是最神秘的北方邊疆、那裏都與國家語言大不相同必雞同鴨講、那裡一定有刻板印象的印證與放大... 但劇情最後一定突破刻板深入溫暖的核心，最後令異地主角群敞開心扉一起追愛，也象徵著我們國家即使語言文化大不同仍能感情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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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法國《歡》片於 2008 年上映大紅，也有論者分析是否在全國經濟衰退、階級取代民族意識、在歐盟中國家主權意識興起、國家內部族群衝突已漸冷卻時，這樣一部異己攜手尋愛一回的溫馨喜劇正好融化觀眾心？到 2014 西班牙跟進的《風》片格局類似賣點相同亦獲大成功！對我這外國觀眾來說，只覺《歡》片的法語與北法 Ch'ti方言畢竟相同語系雞同鴨講仍好懂、也較多誤會笑料，《風》片的西班牙卡斯提利亞語和巴斯克語倒連語系都不同、不是那麼好入口... 不過《風》片有《歡》片沒有的異文化浪漫愛情、《風》片巴斯克文化對國際觀眾來說更鮮明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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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西班牙，人人知道風情萬種的安達魯西亞、知道政治核心馬德里、知道經濟文化火車頭巴塞隆納、也跟著巴塞知道加泰隆尼亞分離主義... 但一樣鬧分離主義卻愈發邊緣的巴斯克又有誰人知？巴斯克在國際間為人知曉的，大概就二十年前蓋了古根漢美術館掀起一陣「文化好生意」都市再生風潮的工業大城 Bilbao 畢爾包，但二十年過去了證實這也只是讓後工業居住生活品質稍改善而已，真有讓整個巴斯克的民生與民族起飛嗎？此片倒是全不取景畢爾包，卻在好幾個地方鄉鎮如 Zumaia, Leitza & Getaria 拍攝其純樸生活，拼貼出個虛構小鎮 Argoitia 代言巴斯克情懷。

此片從安達魯西亞首府 Sevilla開場，男主角 Rafa 是個單口相聲演員，每晚在充滿佛朗明哥風情的安達魯西亞小酒館主持節目說笑話，尤其很會說大家愛聽的巴斯克人刻板印象笑話，每每把他們描繪成一群驍勇鬥狠的高山蠻族，誰叫巴斯克就是橫跨庇里牛斯山、在西法兩端都與歐洲強權對抗、自羅馬帝國以降已逾兩千年？而到了近現代，自佛朗哥以法西斯主義統治西班牙半世紀以來，全國反抗最劇烈的就是巴斯克武裝分離組織 ETA「埃塔」。想想巴斯克其實在自由獨立方面才是真激進、忍氣吞聲的西班牙全境居然今日把它當笑柄？

誰知今日舞台下有個來自巴斯克的失戀女子，還取了個正港巴斯克名字 Amaia。直率激進有話直說的巴斯克女子，平日就已脾氣火爆有氣就出、何況是失戀加上三杯黃湯下肚？我們巴斯克祖國可不是給你們好吃懶做中午起床的西班牙浪子調戲侮辱的！Rafa & Amaia以火爆衝突相識、卻在衝突頂點天雷勾動地火戰到床上去？這種沒頭沒腦的愛情我們恐怕很難理解，甚至男女主角對立全片的兩次翻盤大和解都在戰火最高點？也許男女潛藏心底的愛情如同異文化潛藏心底的人情、總要彼此徹底抒發面紅耳赤方能敞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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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從這段莫名其妙的戀情展開，其實兩邊客觀條件諸多格格不入，但面對各種困厄都須彼此調整配合演出、要穿一次對方的鞋子苦其所苦。一個無憂無慮少根筋的安達魯西亞風流男子 Rafa 想也不想就北漂追妹去、一個滿心創傷陰影的巴斯克女子 Amaia看什麼都板起臉憤世嫉俗，這「天兵男 vs 憤怒女」的格局令人聯想「西班牙 vs 巴斯克」的國族歷史情結。別說巨大西班牙對小小巴斯克，就算安達魯西亞對巴斯克也是人口四倍領土十二倍！正如男性自由主動女性滿身包袱的傳統關係，本片這戀愛與國族關係從根本就不對等，於是西班牙男性這一邊必須主動放下其強勢。

這部西班牙班底進入巴斯克自治區拍攝的電影，很大膽地從西班牙角度把巴斯克玩笑給開遍了，也把所有西班牙對巴斯克的刻板印象給玩遍了，乍看之下不免令人捏把冷汗：這難道不是一種文化暴力、巴斯克觀眾看了這片不會七竅生煙嗎？甚至西班牙男子強勢追愛不管巴斯克女子一再拒絕、難道不也是種性別與國族的暴力嗎？此片這男女之愛與國族之愛是一切故事的前提，觀眾也許必須先有這認知，才能跳出謙恭有禮的 "No is No" 轉而期待歡喜冤家男女主角之間的破冰和解乃至相知相惜。西班牙對巴斯克很多刻板偏見是事實，本片就正面列表不忌諱、然後一一解構除魅。

於是整片大體是讓西班牙男 Rafa 進入巴斯克不計形象到處耍笨，他為了追愛必須拋下自己身為西班牙人過往堅持的一切，不論是無謂的堅持還是有意義的堅持。他要學巴斯克語這不用說，更要尊重巴斯克分離主義，結果玩尊重玩大了竟然變成巴斯克獨立運動小領袖？宛如他老家在佛朗哥時代也很有名的「安達魯西亞游擊隊」？他也要隱藏自己的國族學習當個巴斯克人、要幫助拒絕自己的巴斯克女子解決問題演個一日未婚夫、更要經過丈人驗明正身大考驗「八個巴斯克名字」... 最終，他甚至要用西班牙文向西班牙吶喊這國族治理的不公、讓巴斯克的憤怒聲音全國都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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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西班牙片，沒有安達魯西亞常見的金色陽光，卻充滿北方巴斯克的陰雨綿綿，不論是小鎮街頭鄉下田園還是海港峭壁景觀都是一片灰灰地，這裏的人口也稀少冷清陰鬱蕭瑟，就我自己也旅遊過巴斯克一週的經驗來看還真如此 XD 不過這就是巴斯克，它的表面並不那麼光鮮、它的人文景觀並不那麼充滿活力、它的自然景觀並不那麼令人屏息，但它是個很有故事充滿創傷更滿懷希望的地方。這裏有家庭失落的巴斯克丈人不放棄親情、有婚姻失落的巴斯克女子不放棄愛情、有遠道而來的巴斯克新移民不放棄攜手... 那無憂無慮的西班牙男子，又怎能放棄融化這顆巴斯克孤心？

看此片，若對西班牙這國家沒有一定的興趣與認識，也許就是部歡喜冤家嘻嘻哈哈的愛情喜劇，其實也是一路熱鬧搞笑又火辣性感；但若對西班牙有認識也有興趣、甚至玩過西班牙也玩過巴斯克？相信對此片從大情懷到小細節的國族地方文化政治梗都能驚喜連連。這種針對民族情結的電影，若不大膽出手是無法撩撥觀眾的、若不細膩刻畫則是無法圓滿收場的，此片大膽挑動西班牙巴斯克情結的豪賭，最終以西班牙影史票房第二名與新興的巴斯克旅遊熱證明了成功。西班牙接下去還拍了好多嘲弄民族情結的喜劇電影，而其續集《風流西班牙第2 集》就要來玩加泰隆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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