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龍高手 - 電影配樂

【How to Train Your Dragon】：熱鬧歡騰之餘的小小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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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萊塢動畫片產業，跟真人電影一樣充滿高度競爭，以作曲家來說，動畫片也是個測驗身
手是否經得起考驗的機會。在這塊動畫片配樂大餅上，顯然Hans Zimmer引領的Remote
Control軍團吃掉將近一半，一些擁有龐大製作與宣傳預算的重點投資案，幾乎都是他們
在包，因為Zimmer和夢工廠自十幾年前就是事業合作夥伴，所以，夢工廠與派拉蒙出資的
《馴龍高手》(How to Train Your Dragon，2010) 依舊由「那夥人」來負責，感覺再正
常也不過。

這十年內開始從Zimmer門下，躍升成業界A咖作曲家，並擁有多年獨立接案經驗的John
Powell，就多虧了動畫片產業，讓他能從中不斷練功、磨練，以致現在任何題材 (除了驚
悚、恐怖片配樂) 都能勝任。嚴格說起來，好久以前的動畫片《小蟻雄兵》與黏土動畫片
《落跑雞》，便是他開始讓人注目的時刻，而當時陪他一塊練功的Harry
Gregson-Williams，即使後來曲風偏好不同，卻也跟Powell一樣，為樂迷帶出不少好聽的
旋律。

聽著《馴龍高手》，想著動畫那動人的友誼和相互的扶持，不免讓我再把《小蟻雄兵》與
《落跑雞》拿出來聽，而他們兩人共同思考、作曲、修改、分享喜悅的創作畫面，彷彿就
會跟著出現。感覺那是一段美好時光，甚至可以猜想，他們會不會在工作告一段落之際，
對著彼此訴說著自己擁有的那片音樂夢想？




前陣子，Powell跟Zimmer隔了好幾年之後，再度合作動畫片配樂《功夫熊貓》，然而表現
卻未如Powell／Gregson-Williams那幾部招牌佳作，讓人覺得遺憾。或許，那真的是一種
創作上的感覺吧？《史瑞克》之後，我依然期待著他們兩人能夠再一塊寫音樂。

去年動畫上映時，我反覆聽著《馴龍高手》，它氣勢相當壯盛、娛樂價值飽滿，但總覺得
還是少了些什麼，雖然我一直拿《史瑞克》來跟它對照是不甚公平的，何況《馴龍高手》
是單人創作。坦白說，那時候我總覺得這部作品頗「吵」——當初我聽《降世神通：最後
的氣宗》也覺得很「吵」，但「吵」這個抽象字眼，並不是指Brian Tyler那種轟天雷的
吵，而是一種「過度熱鬧」之感。

事實上，《馴龍高手》是有它的吸引力，且具備挑戰五顆星滿分演出的強大企圖，我甚至
認為Powell這一年似乎就在卯足全力做這個案子，因為除了《騎士出任務》延續《史密斯
任務》的曲風而頗討喜之外，其他兩部《關鍵指令》、《不公平的戰爭》皆偏向低壓沉悶
或無趣。

就樂章鋪陳上，Powell顯然表演用力，幾乎讓每個部份的情緒都很飽和，交響樂團的音量
陣仗也夠龐大；就旋律描寫上，不僅貼切、而且到位，殊不知第一次聽到第八首〈
Forbidden Friendship〉，是如此甜美又悅耳，用它來敘述「小嗝嗝」與「沒牙」建立的
跨物種友誼，多讓人印象深刻且回味無窮。那，在寫這篇文章時，我是否像在聽《降世神
通：最後的氣宗》一樣，最後找到「切中我心」的燃點？



很可惜，燃點燒起來的火焰雖大，但對我似乎仍稍嫌不夠猛烈，就像腦海裡的鐘槌，並未
敲出震耳欲聾的鐘聲來改變我這幾個月下來的認知，或者，提升它對我的吸引力，不過
Powell因此作而獲得主流獎項最佳配樂提名，也是讓我大感認同啦！就獨立聆聽處境，配
樂往往會透過電影本身的助力，讓它變「好聽」，例如它跟電影之間的撮合，使人重新了
解配樂究竟是哪裡在出色，爾後再經由聆聽CD的經驗中，更正先前的偏差認知。不可否認
地，打從一開始《馴龍高手》就扮演「好看」動畫電影的市場角色，像兒子跟父親、人類
與惡龍的對話關係就讓我很喜歡，也認為Powell肩負講故事的幕後操盤實在很棒，但回到
那一片只能聽、不能看的CD光碟片時，我卻又覺得那種感動的能量隱約被削弱一些，那個
對鐘聲的期待，似乎也就這麼小小落空。

此時就得思考：究竟是自己單純喜歡這部動畫，還是喜歡這部獨立於影像之外的音樂？兩
者比重又為何？顯然兩者的距離是很難算清楚的，所以我只好先下個結論，我很喜歡這部
作品，也喜歡Powell貢獻出的幾段主題，但在「整體」上卻沒喜歡到腿軟掉的程度。




儘管如此，《馴龍高手》依然是Powell個人在動畫片配樂類型中，最傑出的力作，我依舊
給它高度肯定，像他上一部獨立作品《雷霆戰狗》，就讓我不怎麼深刻。在音樂主題上，
Powell寫得豐富又分明，並於序曲〈This is Berk〉切出三段主題排列：(一) 前段法國
號引出的五音階，與女聲、弦樂、哈丹格琴 (一種由小提琴衍生的挪威弦樂器) 合奏出來
的旋律線，作於維京人與島上生活的主題；(二) 管弦的盛大音響進入，是維京人主題的
變奏及發展，在後續篇章變異成為各式屠龍的戰鬥／冒險音樂，如下一首〈Dragon
Battle〉帶出的低壓節奏；(三) 在2分59秒象徵女主角Astrid出場的壯闊弦樂之後，為一
段古靈精怪、好萊塢喜劇片式的木管四樂句，而這是「小嗝嗝」的角色動機，用以對比剛
強勇猛的維京人作戰曲風，即使如此，「小嗝嗝」還是有他專屬的英勇動機，如〈New
Tail〉。

第三首〈The Downed Dragon〉開場，出現了一段下行動機，由豎琴彈奏，若按照曲目聆
聽順序，這段動機便是在為〈Forbidden Friendship〉作前導鋪陳，於是它也可以被視為
「沒牙」的主題動機暨出場序幕；曲末則帶出弦樂齊奏／蘇格蘭風笛的變奏，給人不安、
未知、衝突感，因為在這個時候，「小嗝嗝」還想動手殺掉「沒牙」，因為他們之間還是
人類與惡龍的敵對關係。同樣的恐懼感，也出現於第六首〈The Dragon Book〉，因為「
小嗝嗝」在書上讀到更多維京人對於惡龍的懼怕與憤恨，每一頁圖示都是「極度危險」、
「必誅殺之」的警告標語，於是從1分7秒開始的下行動機變奏，對這場情境都配合得很好
。


化解不信任、偏見與誤解的過程，是整部動畫最觸動人心的時刻。編導在這邊不以對白帶
入，而是讓角色的無聲演出，以及John Powell的〈Forbidden Friendship〉來詮釋。這
段樂曲，也確實是《馴龍高手》最出色的時刻！電腦取樣出來的馬林巴木琴、高音木琴，
叮叮咚咚地營造出夢幻、晶瑩的溫暖感，並配合著錫笛、電子合成器的低頻節奏、Dee
Lewis-Clay的女音和聲，與逐漸強化的弦樂合奏，讓這段下行動機擁有一股別緻的旋律美
與動人的吸引力。

由北方高地民族樂器帶入前段〈New Tail〉的進行曲，是「小嗝嗝」的英雄／冒險主題，
早在〈The Downed Dragon〉，這段主題就有短暫現身，如1分4秒處的吹管樂器，然後它
在〈Ready the Ships〉的1分34秒處又出現抒情版的演奏，至於〈New Tail〉這段則在描
寫「小嗝嗝」為「沒牙」設計輔助飛行器的過程。


另一段交錯「小嗝嗝」與「沒牙」雙主題的精采樂曲，則在第十首〈See You Tomorrow〉
，輕快的「小嗝嗝」英雄變奏版，和「沒牙」的明亮版變奏，都混入悅耳的北方民族曲風
，緊接其後的〈Test Drive〉，「沒牙」主題變成充滿自信的威風管弦，並將〈This is
Berk〉的維京主題盛壯帶入，疊在「沒牙」主題之上，Powell在這成功描述出人類與龍、
某種合二為一的友誼關係，隨著「小嗝嗝」與「沒牙」在戰鬥中雙雙受傷，這種音樂畫面
也變得如〈Where's Hiccup?〉的心碎鋼琴獨奏般感傷；這是整張作品除了〈Forbidden
Friendship〉之外，另外兩段讓我很喜歡的獨立演奏。


剽悍又凶巴巴，但在必要時刻仍會給男孩向前動力的女孩Astrid，於〈This is Berk〉就
出現了專屬旋律，而專輯後段的〈Romantic Flight〉，則更有獨立演繹的空間，並配合
著女聲合音、哈丹格琴與曲末進入的管弦。作為謝幕曲的〈Coming Back Around〉，也以
此段旋律開場，並陸續回顧「沒牙」主題，以及最後〈Test Drive〉乘風飛翔、遨遊天際
的終曲氣勢。

作品尾段，有很多篇幅是在敘述維京人與小隻龍並肩作戰、力抗大隻惡龍的動作場面，相
當熱鬧、毫無冷場，但我認為最精采的部份，就是上述那幾段了，尤其〈Test Drive〉中
段還切入相當危急的「墜機」情緒，但隨著危機解除，音樂又回到明亮的下行動機，像這
種天外飛來一筆的轉折真的很棒。電影片尾曲部分，則由Jónsi提供〈Sticks and
Stones〉，同時也收錄於CD內，但Powell那一首〈The Vikings Have Their Tea〉若能更
換曲目排序，並讓Jónsi的歌曲放在最後，我會覺得比較好。最後，我還是給予《馴龍高
手》高度肯定，也是整個年度必備蒐藏的好作品，因為它裡面真的要什麼有什麼，且各個
旋律主題線條分明、又豐富交融。

題外話，2010年還有一部動畫片配樂，叫作《貓頭鷹守護神》，作曲家是寫過《伊莉莎白
》的David Hirschfelder，某程度上它跟《馴龍高手》有種類似性，但顯然John Powell
在動畫片遊走多年，很懂得如何寫出討喜逗趣又具有好萊塢戲劇氣勢的音樂，因此，就算
Hirschfelder在傳統管絃編曲上如何精湛 (有時候甚至讓我覺得這會不會是John
Williams上身)，在娛樂性上依舊是《馴龍高手》更容易被市場接受。

(4.80/5.00)


Music Composed & Produced by John Powell
Music & Choir Conducted by Gavin Greenaway
Orchestrations: John Ashton Thomas & Gavin Greenaway…etc.
Recorded by Nick Wollage and Mixed by Shawn Murphy
Orchestra Leader & Violin Solos: Perry Montague-Mason
Music Editor: Adam Smalley
Additional Score by James McKee Smith, Paul Mounsey, Dominic Lewis & Michael
Mo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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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opher You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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