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n-仁- 紀行 其之三(雷) - 日劇

1.仁"五百両？！"

為了製作醫療器具而讓仁不禁咋舌的五百両報酬，在現代到底是有多少價值呢？

首先要先說明幣值如何換算，以劇中的文久四年（1864）作為基礎，
大約是黃金一両＝丁銀八十五匁＝銅錢八貫文（一貫文＝一千文錢）。

對庶民來說"一兩"算是很大的數目，
身份比較高的工匠、公務人員就還好，他們一天酬勞大概是412文錢左右，
如此換算下來，一兩大概就是一個普通上班族半個月的薪水。

但是當時物價不高，大家口袋裡的錢可厚著呢，
覺得肚子餓、用16文錢就可以吃碗麵，
想喝點小酒的話，高級酒在江戶一升是164文、普通酒一合為20-32文，
再加上兩三根共100文的串燒當配酒小菜，不到300文錢就可以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租房子就貴得多，大小大概三坪左右的長屋、一個月租金就要800文錢。
以住在長屋裡的菜販家庭為例，
每天早上，賣菜老爹拿著500-700文的錢到市場批青菜回來，
接著扛大簍青菜沿著大街辛苦叫賣一整天，
晚上回到家、把300文左右的生活費（菜錢、教育費、零花）交給老婆，
最後扣掉明天要用的批菜錢，如果能有100-200文的盈餘就算不錯了。

綜合以上實例、還有當時一石米的價格，大概可以推算出一両＝日幣二万五千円的價值。
計算下來，店家要求的五百両就相當於日幣一千兩百五十萬元、約六百萬台幣！
讓人不禁想嗆老闆"你去搶銀行好了..."的天價，小咲還真有膽去承擔呢。

所以阿仁你從現代帶過來的OMEGA萬年表也順便拿去當一當吧XD



2.救急之道－質屋（當舖）

"質屋"在日本約有七百年歷史，雖說此制度由遣唐使引進的可能十分之高，
但一直要到貨幣經濟發達的鐮倉時代（1185-）才真正留下文字記載。
當一個社會從以物易物更迭為貨幣至上之時，手頭緊自然成為常態，
也因此質屋在庶民圈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江戶時代的質屋跟現今法規相同、都是採許可主義，不能自由開設。
如果你跟小咲一樣極度需要資金週轉，那就從自家開始物色吧：
似乎很值錢的遺物、古董、各式衣物（冬天可以拿夏天的衣服來當、反之亦然），
甚至連煮飯鍋、火灶、雨傘、工具都很歡迎，真可說是"萬物皆可當"。

說真的，在江戶時代只要你還有資本開質屋，
那家庭開銷大概就穩了（應該還可以賺不少），這門生意真的很難倒。
最好的例子就是日本大財閥－三井財閥的創始者三井八郎左右衛門高利，
他在開越後屋服飾店（現在的三越百貨）之前就是開質屋的，
當時還有錢到可以借錢給地方大老、旗本高階武士甚至領主，名震一方呢。



3.和宮"表をあげよ。" 仁"ハイ！"

仁為什麼不能直視和宮的原因劇中已有略述，這裡稍稍補充一下。

“お目見え”是指”擁有與將軍同席討論政事”的資格，
這種資格與俸祿、個人業務、家族地位、官階都有連動，
只要身份為正五位以上的都有這種資格，限制並沒有想像中這麼高。
就算是”お目見え以下”，只要將軍召見，單純面會其實都是沒問題的。

既然和宮都要求了，那只是看個一眼，反應幹麼那麼大？
原因可能在於和宮貴為天皇之女、將軍之妻，
在通常情形下也沒有與她討論政事的可能，
所以臉龐就是她最尊貴的部份，不能隨便侵犯。
而且以仁醫生庶民（甚至是流浪漢）的身份、差距還是過於懸殊。

要是沒有那一抹閃亮的殺人級燦笑，阿仁你腦袋可能會噴回平成年間喔XD



4.歷史上最古老的毒物：砒霜

砒霜（三氧化二砷）大概是各式創作裡最常出現的毒藥，
主要製法是以高溫蒸餾"砷黃鐵礦"後，將其氣體冷凝即成。
砒霜本身無臭無味，易溶於水，外觀成白霜狀，跟麵粉、地瓜粉很像，
造成它很容易被誤食，也因不易被察覺之特性而為暗殺者所愛用。

雖然我們經常看到劇中人在不自覺中吃到砒霜然後毒發身亡，
但砒霜毒性甚強，其實光是鼻子吸到、皮膚碰到都會中毒，
像礦工、金屬煉製廠工人等都有機會因此得到慢性砷中毒而容易罹癌。

暗殺者會選擇讓對象直接攝食、是因為這樣效率最快，
加入一定的量，只需要幾分鐘就可以使對象發生急性砷中毒。
砷化物會破壞呼吸細胞酶、讓組織細胞缺氧壞死，
並強烈刺激腸胃道黏膜讓消化系統大量出血，
劑量夠強甚至還能使心臟、肝臟、腎臟等臟器衰竭，最終導致死亡。

以和宮在劇中中毒病徵來看，首先可以發現其毒發初期輕觸喉嚨，
這就是砒霜中毒的初期現象：口腔、喉嚨會有金屬味與灼燒感，
之後產生腹部劇痛、噁心、嘔吐、肌肉抽搐等症狀。

至於當時仁詢問松本所長發生什麼事，他能夠馬上答出"砒霜中毒"的原因，
就在於砒霜只要遇熱就會產生類似大蒜的臭味，
如果在嘔吐物裡聞到這種味道，那八九不離十就是砒霜中毒。
還有木桶裡的嘔吐物呈現黃綠色＋咖啡色＋米湯狀液體這點也是挺寫實的...
只能說本劇的醫學考究團隊朝著很奇妙的地方努力XD

雖然砒霜一直給人很不好的印象，但只要劑量使用得宜，它也是帖妙藥，
中醫記載：砒霜可治哮喘、去瘀、貧血、痔瘡、腫瘤等疾病，
西醫則是拿來治療白血病、癌症(尤其是血癌、淋巴癌、骨癌)，很多病患因此受惠。


順便聊一下”洗胃”，
我個人當然是沒有類似經驗，不過因為長年胃潰瘍，就還挺常照胃鏡的。
照胃鏡實在是很不舒服又不美觀，噁心想吐、噴眼淚這些還可以慢慢習慣，
不能吞嚥造成口水狂滴這點我反而不能忍受，尤其身旁還有護士醫生...。
雖然還有另一種方式是從鼻子插進去照（聽人家說好像比較舒服？），
但是只要想到鼻屎鼻涕可能會一起吃進去就...嗯，還是用舊方法比較安心。

回頭來看和宮洗胃，管子從喉嚨插進去之後（跟胃鏡差不多）就往病患胃裡灌水，
接著刺激咽喉催吐，如此反覆作到吐乾淨為止，過程十分痛苦。
有些自殺未遂者甚至還說洗胃是一種讓你不敢再次嘗試服毒自殺的恐怖經驗...
所以大家一定要珍惜生命，不要作出讓自己、讓家人都痛苦的傻事。



5.伝馬町牢屋敷（綜合監獄）

仁被同心（警察）逮捕、五花大綁之後，就被送到伝馬町牢屋敷監禁。
沒錯，伝馬町就是現在的日本橋小伝馬町，日劇”新參者”的舞台！

伝馬町牢屋敷佔地約2618坪，四周以土牆、壕溝包圍，收容量約300-400人。
外牆西南方設表門、東北方設有不淨門，
門口方位不正、路過行人就沒辦法直接看到監獄內部，這是古代監獄常見的特色。
（平面圖：http://0rz.com/NV63vf）

江戶時代並沒有徒刑制，所以伝馬町牢屋敷性質跟現代監獄不同，
大多是作嫌疑人暫時收押，或是死刑犯執行前的看守所，並由各司法機關共用。
基本伙食一天兩餐，糙米五合（女性三合）附湯，配菜是獄內自製的醬菜。

身份高低的影響在獄中也是十分明顯，
俸祿500石以上的旗本武士連關都不用關，只要在家自我管理就好。
低階旗本與高階僧侶安置在約三坪左右，附床舖、衛浴的揚座敷（單人）。
武士親屬、藩士、一般僧侶與醫師則是關進比較差的揚屋（單人）。
庶民與浪人關大牢，流浪漢就丟進特別隔離出來的二間牢，
特別分隔的原因在於當時流浪漢性格很不穩定，經常對獄友施暴所以隔開避免出事。
另外為防止性侵害發生，男女牢房也是各自獨立的。

小咲是武士親屬、又是女性，所以被關進環境較好的女性專用揚屋，
不過仁就沒那麼幸運了...
但他身為醫師，為什麼會被丟到最糟糕的二間牢呢？
除了幕後黑手操縱，再加上他在江戶也沒有戶籍，
以上都會影響入獄前的身份認定手續，使他很不幸的掉到流浪漢階層。

牢獄生活已經夠痛苦了，但更恐怖的還在後頭...



6.江戶監獄之地下社會與私刑

我們經常在香港監獄電影裡看到地下老大、私刑等虛構情節，
現實監所的基本管理方針當然不允許這種情狀發生，
但把時間轉回江戶時代，狀況卻是大不相同。

當時伝馬町牢屋敷裡頭（尤其是大牢、二間牢）都採犯人完全自治制，
以幕府指定的牢名主為統治者，連獄卒都不能干涉內部事務。

二間牢內部非常窄，連平躺的空間都沒有，
窗戶很小，通風不良、光線更是不足。
伙食粗鄙，再加上公用廁所就在裡頭，
蟑螂老鼠蛆蟲到處亂爬，傳染病、皮膚病更是家常便飯。
雖然獄內有醫師、但也多為虛應故事。
真的有人重病時，再送進被稱作”溜”的獄內醫院進行治療就好。

就是因為環境惡劣，再加上罪犯眾多、密度趨近爆滿，
才會有這種收保護費的規定：付了錢表示你態度配合、有空間可以生活，
不付錢？那這裡也沒有你的安身之地，最後就被獄友幹掉。
當時這種殺人行為被稱為”作造り”（整地），
會這麼稱呼是因為這與農人為了讓作物長得更好、就把多餘的苗栽砍掉很像。
殺害對象主要是那些意圖作亂的、之前幹過警察或線民的、打呼很大聲的、
或是像仁這種不交保護費的反抗分子。

獄中殺人手段不勝枚舉，劇中一開始出現的是比較溫和的”水責め”，
用洗手水（有時甚至用排泄物）淋遍全身，
全身溼透的寒冷+沒有空間躺下休息+不定時潑水讓你無法入睡，
施加於肉體與精神的多重打擊，很多人犯都會投降。
如果還是不屈服，那入夜後的低溫就會讓你陷入失溫狀態然後凍死。

還有一堆罪犯強押仁試圖用手讓他窒息而死的部份，
在原作中則是用濕和紙掩蓋全臉，等紙乾掉之後裡面就呈現真空狀態，根本不用出手。
更惡質的人犯還會趁這個時候猛踹（抓）被害者陰部，讓你根本活不了...
劇組可能是怕觀眾抱怨或是有人會模仿，所以用比較溫和的手法去處理這段故事。
（雖然已經夠恐怖了...）

暗殺結束之後，牢名主會以該名人犯”病死”的理由通知獄卒前來處理，
驗屍官前來驗屍時，他們還會用錢偷偷買通驗屍官以粉飾太平。
不過獄卒與幕府其實都默認這些行為，因為這樣可以達成”地下社會的恐怖平衡”，
再加上罪犯死一個少一個，兩邊雙贏，所以也不會給予任何處罰。

最後大家有注意到仁一開始入獄時跪在他身邊，有帶保護費的人犯嗎？
他有前科，仔細看他手上有兩條刺青，所以至少累犯兩次。
當時為了警惕兼標記罪犯，官府會在他們手上刺條狀刺青，
甚至還有黥面是一犯刺上”一”、二犯刺上”丿”、三犯成”犬”字的羞恥刑罰，
只要想到累犯就要在臉上刺上”犬”字，一定會讓多數人知難而退，
雖然有侵犯人權之虞，但嚇阻性其實頗高呢XD



看完以上解說，還是對各種監獄的差別有疑問的版友，
可以參考一下2ch所作的有趣比較：

陸奥宗光（正二位-三等階層-自我管理）
被關進來真是可憐。沒關係、那就讓你自由進出牢房吧！
嗯、既然這樣那就好人作到底，你連監獄都可以自由進出了喔！
想洗澡就洗吧！你想吃零食嗎？過年想吃幾個麻糬呢？還缺什麼嗎？一切都OK吧？

吉田松陰（正四位-七等階層-揚座敷）
喔！牢友們都在玩社團耶！你們俳句社寫得的還真不錯，所以獄卒也可以加入嗎？
太棒了我入社了！那就順便參加隔壁的書法社吧。哎呀每天都過得超充實的啦。

武市半平太（鄉士，死後追贈正四位-揚屋）
雖然牢房有點髒，但是你想吃什麼都可以喔，想寫信、畫畫都隨你高興啦。
還有頭髮、衣服髒了我會盡量想辦法，不過室友似乎是個基佬這點就稍微忍一下吧？

死老百姓（阿仁-二間牢）
牢房窄到不行，連躺下來睡覺的地方都沒有...
今天又有兩個人被幹掉了，一個愛打呼的、一個沒交保護費的。
這裡環境真是爛到不行...又暗又悶又臭、飯也難吃的要命...
唉...能活著走出去就算萬幸了吧...？




By AmigoZ （待續）

（預告：世界史對比）


＊本篇文章參考自Wiki.2ch.官網.書籍.咕狗，歡迎推文、來信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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