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戒》的好壞問題以及激情戲 - 李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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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門評論：《色，戒》的好壞問題以及激情戲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01日01:18 新浪娛樂


　　首先要問：如何把握一部電影的好壞？這是個大問題。衆所周知在藝術評論的領域，
說好壞難，說好惡易，非要有一個說法的話，我還是引用在8月29日威尼斯電影節開幕式
評委見面會上，評委會主席張藝謀回答這個問題給出的答案：好電影就是內容和形式能很
好的結合。

　　其次，說《色，戒》本身的好壞，其實完全離開張愛玲是不行的，因爲張愛玲在那，
一個標準在那，否認她是不行的。不是說不能挑戰這個標準，不是說這個故事沒有任何改
動的可能性，但是不充分認識這個標準的存在，是不明智的。張愛玲這個小說寫的好，30
年寫了28頁，都說是嘔心瀝血之作，還是公認不錯的。它也可能是一篇精心製作的垃圾，
但是據我瞭解它還不是。所以談原著還是有點意義的。

　　第三，什麽叫對原著的繼承和背叛？既然背叛也是一種繼承，背叛也是一種對原著和
作者敬意的表達，那麽繼承的繼承也是有價值的。聰明人有時候是不是也表現在該繼承就
繼承，表現在不做無用功，表現在不去勤奮地做一件錯事呢？所以該背叛就背叛，該繼承
就繼承，繼承也是選擇的一種，繼承也有可能是對的。

　　再說到《色，戒》，我認爲李安以美化男性角度的改編，根本上動了張愛玲這篇小說
的核心，就是女人的不專業和男人的專業，就是女人一時糊塗的癡情和男人一以貫之的無
情。而沒了這個最根本的基礎，這篇小說是沒什麽價值的，一場佈置那麽周密的女人去暗
殺男人的計劃，就是因爲女性一向分不清性和愛的可分離關係(男人是分的很清的，易先
生在殺情人的時候是乾脆利落的，拿出的是幹大事的專業勁兒)，就是因爲女性對一枚戒
指有太多情感而非金錢的指望和依戀，就前功盡棄。女人一直在處心積慮殺男人，費勁周
折，就因爲男人送了一枚戒指就心軟了，不僅前功盡棄，還害人害己，多麽的不專業，也
因此才多麽有戲劇性，令人驚心動魄的感歎。這真是"一枚戒指引發的血案"。而在電影中
李安沒有突出這個引發悲劇的男女性心理和感情結構的差別，而是模糊和縮小這個差別，
這是非常致命的。片中李安花了太多的力氣去渲染男人在性方面的美感和優越(這個優越
感表現爲男性對女性輕微的性虐待)，渲染男人在金錢上的慷慨(把小說中一枚比普通略強
的戒指，變成電影中幾乎要驚天動地的豪華大戒指)，渲染男人在殺死情人後的留情(小說
中毫不猶豫的心狠手辣，變成電影中簽署處死情人文件顫抖的手和坐在情人生前床上的眼
泛淚光)，都是違背了這個悲劇的基礎的。再完美的細節，湯唯和梁朝偉再完美的表演，
都不能掩飾這個致命的缺陷。

　　再講到《色，戒》的激情戲，暴露尺度不是問題，問題是"is it necessary?"，它真
的需要嗎？它是否需要那麽多？如果需要，再多都不多；如果不是，那就有問題。觀衆都
已成年，對性本身都有大體清楚的認識，知道那"歡愉是短暫的，動作是滑稽的，代價是
昂貴的"，所以在這裏對於《色，戒》是否色情的討論，並不是出於道德規範乃至法令，
純粹就是討論這些鏡頭爲的是什麽？從我看片的角度，我認爲這些鏡頭對深化悲劇主題是
沒什麽意義的，也就是說形式是對內容沒有幫助的，我從這些性愛鏡頭裏面看不到多少女
主角受虐的極度歡愉，帶來的身心享受，也許裏面有一點點女性的"被佔有欲"得到滿足的
痕迹，但更多的還是表現梁朝偉的身材和技能。這些我認爲是與主題無關的，是不必須的
。

　　最後再說一點，就是觀影是personal的事，帶著不可避免的個性色彩和個人局限，一
篇影評出來，背後是影評人本身的知識背景(不講政治立場，這光談藝術呢)、理性健全的
程度以及本人的生活經歷。影評人起碼都受到這三方面的局限。所以抒發感想，立是斷非
，都沒有絕對正確的可能和義務，大家不過在直舒胸臆的同時，隨時準備虛心討教。如此
而已。人人都未必全對，同理，李安也是這樣。

　　我在威尼斯的新聞中心和一個比利時記者說起《色，戒》，他說他喜歡這個電影，但
是更喜歡《斷背山》。我想了想，說我也是這樣。其實我同意的是他的後半句。


　　竇婉茹 8月31日發自威尼斯電影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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