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香】：瞎眼頑童的生命奇蹟 - 電影

我不敢想像，如果說就在今時今刻這一秒鐘這一瞬間我失去了視力，我會變成什麼
德行？

我再也沒辦法獨自一人懷著開演前興奮的心情看電影，沒辦法讀最愛的史蒂芬金小
說，沒辦法看著動畫或漫畫然後大笑大叫，沒辦法自己關在房裡寫想寫的文章，沒
辦法走過馬路出門慢跑，最慘的是，甚至連半夜上廁所都需要別人攙扶——好吧，
也許經過嚴苛的訓練之後，我可以自己進食或者不讓尿尿滴到自己的纖纖玉手——
我的生命，到底還剩下什麼？

歐對了，再加上一個條件，我連個愛人都沒有，那我還有勇氣活下去嗎？我真的不
知道。

【女人香】這部電影著實讓人驚喜，失去光明的史中校讓人心痛不已，劇情展開之
初我們只瞭解到這個老頭他瞎了，而且態度傲慢暴躁易怒令人難以忍受，最糗的是
，他還是個只知道喝酒跟打色情電話的糟老頭，我們通常怎麼形容這種人？沒用的
老廢物、活著浪費地球資源之類的，我想。

但是這個老廢物不知為何就是引人注目，除了急躁、威嚴之外，我們好像還能夠察
覺到一些什麼，就是那一些「什麼」使得他的臉上散發出一種生命的光芒，讓人不
自覺的想要跟著他一探究竟，即便他是這麼無禮，這麼的霸道，我猜，查理除了錢
的因素以外，應該是被這種最原始的生命活力所吸引而自願留下。

飛機上的一席形容女人美好的發言，讓人印象難忘，那是一種超乎肉體關係的嚮往
，任何男人聽到這番話都應該（或者是有義務）要覺得無地自容，我說不上來為什
麼，但是在那個當下我就是覺得自卑，也許是因為我雖然喜歡女孩，也曾經有過喜
歡的對象，但就是無法像他如此坦白表露自己對女人的愛，我想我的自卑來自於不
敢大方的展露自己的感情以及始終逃避的視線讓我無從觀察起「心儀的女孩到底有
多美」。

我的眼睛好好的卻不敢看，他的眼睛瞎了卻渴望看更多，我想我是應該要自卑一下
。

如果只是出一張嘴，那麼誰都會，真正令我深受感動的，是餐廳偶遇妙齡女郎的那
場戲，他帶著查理這位年輕男子趨前搭訕，態度優雅還不忘試著為青年男女牽線搭
橋，深諳女人心，廣聞女人香，正是風流而不下流的標準典範，更別提那場眼睛看
不見的探戈舞蹈，讓緊貼自己的女人，一旁觀察的男人無不對自己傾心（我想他是
注意到了，你瞧這老頭得意的勒），等到女人的男友到場一比，那男人的度量是完
全無法與之抗衡的，只好匆匆忙忙的拉著女友狼狽而去。

嚐過美食與一親最完美的女人芳澤之後，才是真正令人心痛的開始，老人的臉上失
去了光芒，成了不折不扣的老廢物，畢竟他知道他必須認清自己不是上帝的事實，
無法「要有光，於是就有了光」，那是一輩子的黑暗，沒辦法隨心所欲的與最愛的
女人溫存，沒辦法開著自己第二愛的法拉利在馬路上馳騁，當生命一切都沒了意義
，他應該要如何的面對生命？

不過就在山窮水盡的時刻，他遇到了查理，除了最後的女人以外，還帶了他上最後
一趟的路（別搞錯，是開法拉利上路），但更可貴的是年輕人正直的心思為他帶來
了生存的勇氣，兩人持槍僵持不下的場面張力十足，緊張的局勢底下隱藏著許許多
多對人生的無奈：老人再也沒有勇氣面對缺乏歡喜興趣的人生；年輕人即將被迫面
在鄉下看顧便利商店無趣終老的一生，本該毫無交集的生命透過一把點四五手槍交
織在一塊。

我好喜歡史中校略帶害羞的訴說自己的夢想，就只是要一個女人能與自己緊緊相擁
，隔天一覺醒來對方還在，簡簡單單，平凡無奇，但卻動人不已，至此老人才完全
卸下對年輕人的心防，什麼大聲辱罵冷言嘲諷，那些不過都只是撒嬌，不想再比自
己年輕的生命面前示弱的自我防衛行為。

正當觀眾以為一切將到此為止，史中校伸手觸碰查理的臉（我想是為了深刻的記住
他的模樣）為老頑童奇蹟一般的感恩節畫下完美句點，年輕人也因此獲得勇氣面對
自己，面對「可能會很無趣」的未來人生，在公聽會聽著講台上濫用職權的廢物教
授裝模作樣的陳腔濫調時，史中校回來了，為查理也為觀眾帶來了驚喜，也透過那
充滿人生歷練、陳熟的嗓音進行了一回漂亮的演講，使得局勢一口氣導向本該最為
不利的查理。

豐富的演講內容言下之意其實很簡單，他在對查理說：謝謝你，你的正直給了我這
個老廢物活下去的勇氣，你應該平順的走下去。

最後查理看著老人的背影，他不再需要那故作堅強的偽裝，如老頑童一般的與孫兒
女玩在一起真的是本片的神來一筆，由此我終於瞭解到，為什麼他的姪女能夠信誓
旦旦的說：「他比蜜糖還要甜。」

哈，也對，能夠如此深愛女性的紳士怎麼可能只是個活著嫌多的老廢物？

最後我必須說，沒有一個演員能夠像艾爾帕西諾的表演這麼直鑽入我的心底，打從
這位瞎眼史中校登場之初，我絲毫不曾懷疑過他沒有瞎，而且等到劇終我猛一回神
，才發現自己的心思跟情緒完全被這位老頭給牽引著跑，艾爾帕西諾最讓我佩服的
不是那微妙微俏的瞎眼模樣，而是那無不充滿情感爆發力的磁性嗓音以及情緒直洩
無防備的肢體動作與表情，一下亮一下灰暗的神情讓人充分瞭解到「什麼叫做臉會
演戲」。

現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稍微運用一下還不賴的想像力跟記憶力就能夠聽到一聲經典
的

「呼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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