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坊實驗團《婚姻場景》 - 舞台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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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可能真的去經歷柏格曼戲中的每一個場景，那一對假象安好的愛侶，
一步步走向意見分歧、離異、咆哮，扭打，乃至重逢、原諒。你不可能真
的去當約翰，在擁有人稱完美人生的片刻，親手搗毀自己的人生；也不可
能是瑪麗安，經歷了海嘯幾乎滅頂，冀希抓住誰的手，卻發現全世界都背
過身去；最多只是小孩伊娃或卡琳，眼睜睜看著父母，那幼獸僅有的依靠
瓦解崩散。

但《婚姻場景》仍讓台下的觀眾心跳為之止息，哭得不能自己，那絕非觀
眾太過多愁善感，而是觸碰了內心的柔軟，那柔軟不僅僅曾有的愛情回
憶，更像經歷了尋找自我的煎熬。兩位演員散發如此強悍的張力，重新賦
予舊劇本新生命，縱使這是劇本中的經典(1973)，但其元素絕非舊的，反而
像烤熱的利刃般劃過現代人如奶油般肥膩軟弱的人生。

或許可將約翰與瑪麗安的愛情波折，僭位成每個人自我世界中的掙扎。

傷害 而後懂得

「如果我停下來思考，我就會嚇得一動也不動，所以我不思考，我只幻
想。」然而那看似理性、規律、方正的生活，像是吹糖人一樣美麗易碎，
與其日漸溶化，不如親手掐碎。

「如果你已經處在人人都能羨慕你的狀態，你還試圖破壞自己，你就能明
白那種喜悅。」我突然記起張阿懸說過的話。

是的，一開始總是喜悅，但重建太難，特別是你剛離了某種安穩生活。你
在懊悔了。原來既有的生活，像家裡天花板的那盞日光燈，從不覺得美，
甚至不覺得它存在，你受河堤的夏日煙火誘拐，以為「任何依靠都只是暫
時」，你自認不需要安全的偽裝，投身一片荒無的黑夜，以為寂寞才是完
整自足。

無法收拾的破敗。你過去的甜美幸福，像是落地的骨磁杯，還以為不會壞
的，總會等在那的，結果碎得無法收拾。

你厭倦了寂寞與離群索居，你用失敗和痛苦換回一點智慧，你回不去了，
幸好茶杯總可以再買一個，雖說不及舊的那只好。

無介質的 喧囂

對瑪麗安而言，她自認自己的世界是建築於外人的看法，丈夫、孩子、父
母、朋友，但並非如此，瑪麗安所認知的外人的看法，也是從己身出發窺
視而得。

瑪麗安擅自下了不能改變的結論，連一個孩子都不准自己多要，羨幕玩偶
之家的娜拉，卻忘記不當玩偶是有代價的，並不是說自主意識與感情幸福
不能同時兼顧，但世界上沒有誰不用思考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瑪麗安的世界，原以為是外人來定義，其實需要自己定義，那曾經自恃幸
福的家，不過是個枷鎖，宛如精巧的舞台，乍看還以為是某種後現代簡潔
主義，結果充滿各種巧妙的機關，你不挪動，就看不見其他可能。

瑪麗安是最後一個知曉約翰外遇的人，那是場超新星爆炸，而無介質傳
遞，還以為風平浪靜，等到光速慢吞吞地將事實送上眼前，除了接受別無
選擇。曾經恩愛怎會走到無法溝通的境界，是的，約翰說了，「你怎
能對一個朝夕相處的人完全坦白，那太可怕了。」

瑪麗安還耽溺在以往的危險平衡，期盼約翰歸來的時光逆轉，隱瞞著自己
有情人的事實，她試著闡述自己，講了那麼多、寫了那麼多，還是不明瞭
自己。

又回到什麼都不想了，而經歷了這一趟，瑪麗安已經不是原本的自己，即
使害怕自己正向下沉淪，那又如何，明天過後未必有以後，只有今天是真
的，只有現在是真的。

瑪麗安終於知道坦率面對自己的情感，她願意在地毯上做愛、她願意咆哮
出真實的想法，哪怕那是一片渾沌。感性並非女性特權的專寵，「談到情
感，我們都只是文盲」，而且像原始人一樣蠻荒，原來愛與恨不是天平的
兩端，只有恨過、痛過、思考過、爭執過、風暴過後，像是剝去不必要的
偽裝與恐懼，才能坦率，才能感受擁抱的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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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sweeety 來自: 61.62.108.186 (04/14 2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