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愛玲電影劇本出土 - 編劇

張殿／報導

《南北喜相逢》印刻出土 《不了情》皇冠補遺


十年前的中秋節前夕，張愛玲逝世。是張愛玲〈金鎖記〉裡的句子：「三十年前的上海，
一個有月亮的晚上……隔著三十年的辛苦路望回看，再好的月色也不免帶點淒涼。」
只要將三十年改為十年，懷念張愛玲豈不合仄押韻。


從國泰廢棄倉庫 找到《南北喜相逢》

就在回看張愛玲逝世十周年，好消息傳來，香港學者鄭樹森將辛苦勾沉的《南北喜相逢》
全文字本整理出來，交《印刻文學生活誌》九月號刊登。張迷得以重睹這部當時一流組合
：王天林導演，雷震、白露明、劉恩甲、鍾情、梁醒坡主演的電影文字風貌。

一九六一年十月張愛玲為了生計由美赴港為香港電懋影業寫劇本，這個工作是由時在
電懋擔任製片主任的宋淇所推薦。張愛玲一直待到第二年三月返美，近半年時間，根據
宋淇日後〈文學與電影中間的補白〉回憶，她共完成劇本《南北一家親》、《小兒女》、
《一曲難忘》及部分《南北喜相逢》。

在這批戲作中，《小兒女》、《南北喜相逢‧選段》拍攝劇本刊在一九八七年三月
《聯合文學》上，這是國內最早推出的張愛玲專卷。由鄭樹森策劃並提供文字劇本。
《一曲難忘》則晚至一九九三年四月出土，仍刊於《聯合文學》。至於一般咸認返美
繼續完成的《南北喜相逢》，則一直未見到全文字劇本。


空難影響 結束編劇生涯

談起這段時期，就必須回到六○年代張愛玲的電懋生涯，正在發展十分順利之際，
一九六四年六月二十日，台灣的一場空難奪去電懋負責人陸運濤夫婦的生命，重創了電懋
。第二年電懋即改組為國泰，片務一蹶不振，張愛玲為電懋時期寫的《魂歸離恨天》
也因此沒有開拍。如果當年不是這場空難，張愛玲繼續以寫作電影劇本謀生，
絕對收入不錯，應可改善張愛玲後期拮据的生活。

談到《南北喜相逢》等劇本的出土，或是天意，鄭樹森表示真是峰迴路轉充滿了戲劇性，
就因為電懋改組，導致七○年代國泰全面退出香港，回歸新加坡國泰機構總公司。
業務結束，堆在倉庫裡資料，包括電影文獻、劇本等當然也就無法保留要全部清掉。

當時曾在義大利唸電影的林年同，一度在國泰擔任編劇及副導，知道其中有些文獻
十分重要，倉庫既廢棄了，大家就去撿自己要的東西。張愛玲的劇本就被林年同在廢棄物
中找到。上頭還標明「張愛玲用」，顯然是印好的編劇專用本。

鄭樹森說，或因一九八七年他將《小兒女》等劇本在台發表，才觸動了宋淇把手上的
《魂歸離恨天》、《情場如戰場》拿出來發表。根據行規，劇本由電影公司出錢，
就是公司的財產；加上當時沒有影印都是油印或鉛印，數量也不多，張愛玲人又不在香港
，所以這些鉛印本才保留了下來。鄭樹森回憶，《魂歸離恨天》也因為原始劇本在宋淇
手上，才得見天日。


粵語對白 實際由宋淇執筆

《南北喜相逢》共分五十二場戲，鄭樹森推斷張愛玲是在回美後才完成這部劇本寄給宋淇
，會推出「南北」系列，宋淇曾說概念主要來自香港社會南北共處的時代色彩，撞擊出
很強的語言張力，但張愛玲只懂國語，劇本裡的粵語對白，實際均由宋淇執筆。
這次粵語部分也經鄭樹森加以括號說明。鄭樹森甚至約好了該戲導演王天林，主要談
張愛玲劇本，王天林臨時病了取消訪談。《南北一家親》、《小兒女》和這部
《南北喜相逢》都是王天林導演，鄭樹森表示，王天林提過對張愛玲印象不深，畢竟都是
由宋淇與張愛玲接觸。

選在張逝世十周年舊作出土的，還有皇冠將在九月上旬出版的張愛玲補遺《沉香》裡，
收入張愛玲上海時期《不了情》對話本，是最近由陳子善根據電影謄錄後提供的。
《沉香》另收電影、廣播劇本《一曲難忘》、《太太萬歲》、《伊凡生命中的一天》及
張的遺物照。皇冠表示考量張愛玲作品的完整性，才將以往一直未收的劇本收入。

這一波張愛玲劇本出土，令人想起她在上海時期寫的《傾城之戀》舞台劇一直未見；
而張愛玲香港時期所寫的電影劇本如《桃花運》、《六月新娘》、《南北和》，
文字劇本一直未整理出，鄭樹森表示尤其是《六月新娘》，這部電影頗能代表張愛玲`
一貫的中產階級姿態，是全面了解張愛玲的重要著作，尚待有心人士繼續勾沉。


【2005/09/08 聯合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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