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花樣年華 - 王家衛

這學期修一門課，老師安排我們看<花樣年華>。

這是我第一次好好看過這部片，寫下的心得，順便跟大家分享...獻醜了:P


這是分隔線...............................................................

如果說Certeau以高樓和街道作為對比，描述從高望低的窺淫(voyeur)慾望，並進而思
索日復一日不變的步行經驗所具有的顛覆力量，以及城市如何因為人的步行而搖身一變成
為可以閱讀的文本。那麼王家衛則在電影《花樣年華》中，藉由不同角度的窺看，以及兩
個主要角色來回的遊走穿梭於街道、門廊之間，反映出60年代香港都市生活的重複性、沒
有出口的苦悶、以及惆悵的愛戀。

「走動」是電影《花樣年華》中很吸引我注意的一個特質，因為它讓我想到蔡明亮的
電影。兩個角色總是不斷地在移動著，在樓梯上上下下、在門廊之間穿梭著，電影有一半
的場景都是在門的旁邊拍的(隔著門寒喧、借還事物、發呆、張望)，感覺上主角們的生活
充滿忙碌與互動，但誠如Rey Chow在他的文章所指出的，《花樣年華》裡的角色充滿著寂
寞，張曼玉透過不斷地婉拒用餐，藉由食物這個符碼表示出適當的社交距離與心境，電影
中的角色其實更透過重複地遊走各處，顯現出他們看似忙碌實則寂寥的處境。

是的，我認為電影裡的兩個角色走來走去，卻走不出去。王家衛使用窗戶這個意象突顯了
城市生活的侷限，特別是在電影開始與結束的時候。電影一開始，鏡頭沿著屋內的走道一
路照過來，照出了牆上幾張60年代的照片或海報，下個畫面馬上跳至窗戶，張曼玉此時推
開了窗戶，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的面容異常清楚，然後她回過身跟房東太太寒喧。開窗這
個動作，除了可以解讀成一種邀請，觀眾在開窗的瞬間進入了屬於陳太太這個角色的故事
，開窗卻也可以被視為一種空間上的侷限，特別是在我們注意到角色們走不出去的困境時
，開窗反而成為他們唯一可以期望自由的夢想，而電影幾近結束前，張曼玉與梁朝偉也不
約而同地隔著窗戶望著對面遙想著、等待著、期望著，窗戶再現出兩個角色愛情的限制，
他們可以想像愛情，卻不能夠擁有愛情，所以從頭到尾只能是精神外遇，他們的身體卻永
遠不能是自由的。

也許我們可以說，梁朝偉最後來到柬埔寨吐露他的秘密，得到了屬於他的自由。但我卻覺
得這樣的電影結尾反而更凸顯了城市生活的無奈與苦悶，特別是王家衛花費了相當多的底
片拍攝天空(有一幕景的右上方還可以看見小小的月亮噢~)、塌壞寺廟的頂部(有一幕拍攝
了一個塔寺漆黑的簷沿)、門口可望見的宏偉景色，與先前的香港城市生活相對照，城市
的生活反而有種不見天日的隱晦。在城市裡，人永遠是被窺看著、監督著的，不論是角色
們所承受的鄰人閒語，還是鏡頭總是莫名其妙地愛躲在角落以偷窺的方式拍攝著，《花樣
年華》的角色們總是被凝視的對象。而更可怕的是，他們其實也互相窺看監視著彼此。張
曼玉透過公司老闆的外遇看到自己的處境、張梁兩人重複演繹著他們另一半外遇的情況，
透過這樣的彼此觀看，他們不但被別人的眼光制約著，自己的眼光也同時加深對自己的制
約。

寫到此，我忍不住想到周璇的歌「花樣年華」(好吧，自從燕尾蝶以後，我發現我開始習慣
看完電影以後就上網下載電影主題曲)。「花樣年華」這首歌其實是描述革命的電影「長相
思」的主題曲:

「花樣的年華，月樣的精神，冰雪壓不住你，美麗的山花多情的雋松…啊可愛的祖國，其
實我能夠靠近你的懷抱，夢見那霧消雲散，重見你放出光明」，我原本以為電影《花樣年
華》指的應該就是王家衛所表現的懷舊式的愛情，那種一去不復返的情感，但如果站在原
歌曲的角度來看，那種期待革命成功與對人生的希望的渴望，反而在某程度上嘲諷了都市
愛情的惆悵和無望，以及透過一種大時代的壯闊期盼，反襯了個人歷史的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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