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逐（59） - 同志

晚餐時的飯桌上，媽竟難得地主動挾菜到了曉婷的碗裡。


曉婷驚訝了片刻，隨即便陷入了幾乎墜淚的感動。


「伯母，謝謝....謝謝妳。」


露出微微的笑容後，媽的臉色一轉，帶點無奈地輕聲說：


「我昨天問妳的事情，妳好好想過了嗎？」





徬徨地思考許久後，曉婷陡然抬起頭，用堅定的聲音說：


「伯母、伯父，如果認真處理我和家人的問題，可以使你們兩位更安心，

　也能讓我和思瑤的感情更圓滿，那麼，我會義無反顧地做到。」


我握緊了曉婷的手，哽咽不已地輕喚她的名字。


「曉婷....曉婷，妳終於願意面對了....謝謝妳....我真的，很開心....」


爸從飯碗中抬起頭，露出了嘉許的表情。

媽滿意地點點頭，微笑地看著正在為我拭淚的曉婷。





替我也挾了一箸菜到碗裡後，媽溫和地對我們說：


「思瑤，妳們看過日子了嗎？」


「日子？」


「妳跟曉婷打算什麼時候進行公證結婚？儀式要在市政廳辦，還是在教堂？」


曉婷不好意思地看了爸和媽一眼，垂下了因害羞而泛紅的美麗臉龐。


「抱歉，伯母，我跟思瑤還沒仔細討論過這件事，

　但是我想說....無論如何，都必須先好好地徵詢您跟伯父的意見。」



媽轉頭望向了曉婷，對她露出慈藹的笑容。


「曉婷，還在喊我伯母嗎？」


「我....」


爸放下了筷子，用蒼老的聲音認真說：


「從今天開始，妳就是我們方家的一份子了。」


曉婷全身顫抖著，開口的瞬間，便難以克制地滴下了眼淚。


「爸....媽....」




「乖孩子....」


媽把手帕遞到曉婷的手上，微帶哽咽地輕輕說：


「我把思瑤交給妳了。」


吃過晚飯後，我和曉婷先扶媽回床上休息，再回到自己的臥室。


向慧萍阿姨報告過了好消息，再分別地和三個孩子都通話完畢後，

夜已經逐漸地深了。


曉婷溫柔地在我額上印下一吻，接著便帶著換洗的睡衣，輕輕走進了浴室。



我沉默地坐在床沿，仔細而小心地傾聽浴室的動靜，

再趁著水聲淋漓的時候，迅速地從角落拉出行李箱，伴著溫水服下了鎮定劑與安眠藥。


最後一次了....


只要能用穩定深沉的睡眠，平緩今天精神過大的衝擊，

到了明天，我就可以在快樂而甜蜜的心情中，好好地專心籌備我和曉婷的婚禮，


我們期待已久的婚禮。

屬於我們兩人的婚禮。


曉婷，我們盼望數年的這一天終於真正到來了....



唇角微微上揚的瞬間，門口突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響。

詫異地打開房門後，王嫂一邊叨念著，一邊端著餐盤走進了房間。


「大小姐，您怎麼忘了喝藥呢？夫人回寢室前還特地再三吩咐過的呢！

　我幫您重新熱好了，白色素面那碗是您的，帶青花紋的那碗是江小姐的，

　快趁熱喝吧。」


「謝謝妳，王嫂。藥放著就好，妳先去休息吧，我和曉婷喝完後會自己收拾的。」


「那我先下樓了，大小姐，晚安。」


「晚安，王嫂。」






望著眼前熱氣蒸騰的藥湯，我咬了咬牙，拿起白色那碗走到陽台上。


將黑褐色的液體悉數倒入盆栽後，

我輕輕地拉開落地窗，端著已然空無一物的碗走回了房間。


接著在淅瀝清楚的水聲中，和站在浴室門口的曉婷沉默面對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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