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雷) 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 - 電影

「只要是女孩子都會嚮往白雪公主阿、灰姑娘阿這些童話故事，
然後不知道哪個齒輪錯了，嚮往成為白天鵝，醒來卻變成了
　黑烏鴉。

　只有一次，無法重來的人生，如果這要真是個童話，那這童
　話也太殘酷了。」

─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



中島哲也這位創意十足的廣告導演，在跨足電影圈之後成績也
相當輝煌，前後拍出了＜下妻物語＞以及＜令人討厭的松子的
一生＞兩部特寫女性的片子，兩部片儘管在當中對女性探討了
不一樣的主題以及深度，然而使用的手法、在裡頭動畫的穿插
以及對於畫面色調的仔細處理等部份，都不難看出中島導演濃
濃的個人風格。尤其是後者，在松子原著的悲劇色調裡頭，中
島導演運用了大量詼諧且輕快的歌舞動畫，好營造並且襯托出
隱藏在完全性的悲慘之下，松子生命中沒有辦法被完全看清楚
部分，也使得這部電影能有更多方位的面向以及聲光效果，好
讓他在大螢幕上顯得不單調貧乏。

除此之外，動用這樣多的動畫以及聲光效果，導演想要呈現的
更是每個女人心裡頭對於感情抱持的「童話性格」。中島哲也
運用動畫、色彩與歌舞，去描寫在女性天性裡頭那種對於愛情
的憧憬，就彷彿我們還在孩提時代時讀過的一個個童話故事，
在那些故事裡頭我們被感染到的粉紅色澤人生，在我們的童年
的小小心靈中發酵，並在往後的潛意識裡為此目標終身追尋。

在此部電影裡頭的主角松子，無非就是關於這些憧憬的實現版
本。終其一生，她耗盡她一切力量去愛、去追求被愛，就是為
了追尋那個每一個女孩子都被感染了的童話性格。然而命運永
遠都比期待來得尖銳而現實，松子期待的愛情並不是不存在，
而是愛情在實質上沒有辦法被永恆化，並且永遠會被更實質的
意義給打敗，只是在遭遇（看見）那些得到愛情的瞬間，我們
往往嚐了甜頭就捨不得放開。因此每一個童話的作者只能寫出
白馬王子與白雪公主快樂的一同生活著的結局，卻交代不出裡
頭的細節，以及快樂究竟維持了多久這些問題。

童話總在我們漸漸懂事之後，才開始轉為殘忍而不真實，因為
關於最殘忍和真實的，作者永遠不會真的全部寫出來，作者一
向委琬，大概就彷彿春秋的微言大義了。只是每一個闔上故事
書的孩子，都看不清楚這些隱藏的殘缺，並且關於這些，他們
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去發覺。

然而在這樣一次又一次的挫敗當中，松子為「愛」的綻放以及
付出的勇氣卻從未退縮過，她儼然成為一種生而為人的精神力
量代表，以及向命運向現實挑戰的典型人物了，我們不得不在
她反覆的失敗又振作中感到懾服。她是如此勇敢地選擇去重覆
地爆破自己，追尋那個從小到大在她父親身上遍尋不著的「被
關注感」，於是每每在松子在情人身上得到某種存在感，以及
被呵護的關愛之後，她幾乎是可以為對方付出任何她能夠給予
的一切。因此在一段段比如鬧劇一般的情節裡頭，我們為她選
擇伴侶的眼光感到荒誕、感到不值，但殊不知她只是用盡全力
去維持那一個她選擇相信的美好結局而已，她不願意正視那些
現實的悲慘面，即是因為支撐她生而在世的就是這些了，若憧
憬破滅她也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理由以及意義。

擺在她面前的生命明明是一盤爛泥，她卻寧願繼續選擇用盡自
己的力量與愛，去相信那些我們越來越唏噓不斷的童話故事們、
選擇去相信完全的愛情、完全美好的存在，而因此甘之如飴、
無怨無悔的活。松子所顯示出的這些特質，不就正是我們在成
長過程中流失最多的「純真」嗎？純真讓我們去相信希望、美
好、相信公主與王子的美好結局、相信好人有好報，並且相信
我們的未來。童話或者真的不全然地切合現實人生，但它的確
卻帶給一代又一代的孩子們一個又一個美麗的夢想，以及一種
對於未來的憧憬、眺望，儘管我們真的不能活得比如童話故事
裡一般地美而浪漫，然而讓這些故事「真實的」活在我們的心
中，是不是給了我們在殘忍的、挫折的生命裡頭，一種堅韌而
溫暖的信念呢？於是松子生命的最後，她在牆上反覆刻著「生
而在世，我很抱歉」之時，我看見生命中最極至的悲哀以及失
落，說抱歉的該是那些不敢不願去愛的每一個人哪，萬萬不該
是那個能夠給予強大真誠的情感的松子啊！

然而松子確實燦爛的活過了，且對自己的付出與生命了無遺憾。
而留下的那些人總是在回憶舊夢的時候，才驚覺那些最好的時
光已經被自己親手扔在過去，並且永不再來。

於是松子在戲院裡成功的讓我們大笑又大哭了，我們笑她的傻
她的痴，卻也哭她的傻她的痴，在面對這樣壯大而不平凡的人
格時，我們也確實看見了自己縮在現實面裡頭的渺小，她延續
了我們在長長的人生中日漸渺茫的信念與希望，於是松子對我
們而言又是一個童話的開始了。因為在她身上、在她的生命中，
我們明白了付出儘管那麼傻但那麼美好。

中島哲也在受訪時曾說過一句讓我印象深刻的話，他說：「因
為太想要看到松子，所以把她拍出來。」而在我看完這一場精
采的電影，從散場的戲院走出來時，到處人聲沸騰，我卻震撼
得不能自己的那一刻，充斥胸口裡唯一的一個念頭，就是渴望
告訴中島導演─關於他想呈現的、他看見的以及他受感動的那
些，我是真的真的真的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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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心之所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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