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美雲歌劇團「濟公大戰女媧」 - 舞台劇

這幾年來在台北的臥龍街、政大的土地公廟看過酬神的野台戲，也在保生
文化季看過歌仔戲。大家拿著塑膠椅凳，拿著飲料、滷味、炸雞排、便當
，擠在舞台邊、閃著前面的人頭牆，邊看戲邊討論劇情，還有老阿伯興致
一來，跑到戲臺下跟著唱的，小朋友跑去後台偷看演員們梳妝打扮。

今天第一次買票到大稻埕戲苑看陳美雲歌劇團歌仔戲「濟公大戰女媧」。
現場有八成是銀髮族，雖然有不少步履蹣跚，但大家神情亢奮，很少看到
劇場裡這麼多有活力的老人家。覺得他們好幸運哦，只要粉絲團消息靈通
，在台北不少地方可以看到歌仔戲演出，不知中南部的老人家是否也有這
樣的福氣。

才剛坐下，有位台語還算OK的女士走上台，以播報新聞的聲調告訴大家
，戲即將開始，請大家以後要準時來、要穿著整齊、不要像唱KalaOK一
樣跟著唱（她說昨天就有人忘情演出，我還真想遇到）、不要穿拖鞋、也
不要看到一半脫鞋子（這好像是老人家的習慣或享受吧）…。原來之前去
看歌仔戲時，大家都可以走來走去，氣氛輕鬆到幾乎是憑運氣，來決定觀
賞品質。但是那樣的看戲心情，很自然。要觀眾一定端坐肅靜，不能講話
、吃東西、走動，並不一定是看戲的絕對原則。這也是我每次國家劇院，
心裡都會產生兩種矛盾的交戰，一種是希望自在地看，一種是不希望被打
擾，兩者無法兼顧。

這齣戲是外台戲改編的棚內戲，甚至換幕時演員還沒完全講完就燈暗了，
燈亮燈暗很緊湊，換布景手腳也俐落。故事編寫很像可以演上下兩場以
上的劇情，可惜今天只演到濟公被女媧佈水火陣後落跑，真正勝負未知
分曉。

女媧為何要和濟公鬥法呢？原來當女媧有難時，為她建廟奉祀她的信徒
有求於她，豈知當她答應幫忙之後，卻發現違背天意，奉祀她的信徒的兒
子朱錦堂救了去廟裡燒香回程遇到山賊的官宦人家小姐，私訂終生，而女
方的父親因為在戰場被高鴻斌所救，許配女兒以報恩。兩方家長同時提親
，老爺為難，要兩人誰考取功名者，誰是女婿。朱錦堂的母親及高鴻斌的
父親，分別向女媧和濟公祈求。女媧發現魁星在高鴻斌身上，為了要實現
朱家的願望，便私自調動魁星；另一方濟公發現魁星被調換，又換了回來
，女媧大怒，因此展開了一場決鬥（前半段網路上貼的劇情和我這次看的
版本不同）。

女媧和濟公都演得很好。女媧艷光四射，這在一般民間信仰裡很少流露出
這樣的神明特質（出場後，還有好幾人稱讚這位陳素華小姐水啦），濟公
稱職的狂顛又濟世的丑角特質，現場不少喝采（據說是別團的台柱跨刀
相挺）。團長陳美雲可能風姿綽約，不過發福了，武戲身段稍顯吃力。

最讓我感到驚喜的是看到演員向觀眾拋媚眼，好有趣哦，之前還以為只有
丑角和觀眾互動頻繁，沒想到小生、小旦、大家都向觀眾致意，一板一眼
的古裝戲，演員和觀眾互動，親切自然，怪不得一定要看現場，我看了一
大堆河洛歌仔戲的DVD，也無法感受到這種觸電的、雞皮疙瘩的臨場感
。記得看施叔青小說的「行過洛津」時，曾想像過一百多年前的時空裡，
當場被小生或小旦勾魂攝魄的小鹿亂撞，今天親眼目睹，果然電力十足。
儘管劇情簡單，但是華麗到令人目眩神迷的戲服、翩翩風姿、逗趣巧妙的
舞台調度，帶給人Cosplay的時空錯置幻覺。

在閩南語逐漸被遺忘的劇場語境裡，重新感受到語言之美，實在很讚。團長
陳美雲的流暢押韻的終場結語，比公共電視那些台語主播，實在好太多了
。怪不得我媽不想看台語新聞，寧可聽賣藥電台的主持人以流利的台
語哈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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