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 Hunger - 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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飢餓是藝術家史提夫．麥昆(Steve McQueen)的首部劇情長片，
敘述的是愛爾蘭共和軍(Irish Republican Army, IRA)(註)成員－
巴比．桑茲(Bobby Sands)於1981年在獄中絕食抗議直至死去的驚人故事。
(由於我對歷史向來不擅長，因此本文僅記述觀影後的心得。)

片頭開始時，男子受捕入獄。
他因為認為自己是政治犯而不願穿上囚服，卻被獄官認定為「頑抗的犯人」。
他被迫換上囚服，卻仍舊在押往牢房的過程中遭受惡劣暴力的對待。
懷著驚恐，滿頭鮮血的他來到自己的牢房。
黑暗冰冷中，一個長髮凌亂的男子蹲坐在污穢的地面上。
這是他的牢友，更是和他並肩的戰友。
他環顧簡陋到違背人道標準的房間，裡面甚至連馬桶和床都沒有。
最引人注意的是滿佈穢物、令人作嘔的深棕色牆面，
觀者甚至可以嗅到當中飄散出來的惡臭。
(這是自1978年開始進行的dirty protest：
拒絕洗澡、不使用洗手盆，並將排泄物塗抹在牆上。)

經過共謀的計畫性暴動在獄中發生了。
大批的武裝鎮暴警察進入Maze監獄。
護面頭盔下是一致的木然表情，
他們一手緊握保護自己的盾牌，一手則是傷害他人的短棍。
他們之中，或許也存在各種不同的信念和立場，
但身為警察，他們的職責所在便是整頓這群冥頑不靈、窮兇惡極的罪犯。
當中一名年輕稚嫩的警察原本精神飽滿，
眼神中散發出高昂的鬥志與隱藏的興奮，
卻因為目睹殘暴的毆打和無情的虐待之後，
偷偷離開崗位，斜倚著牆壁痛哭起來。
這些囚犯毫無人權可言，因為對政府來說，
他們不是人，而是害蟲，是多餘的存在。

暴動之後，Bobby將神父找來。
他向神父表示，自己將開始絕食。
長達17分鐘、一鏡到底的片段，是整部電影的亮點之一。
Bobby和神父隔著長桌，分坐在鏡頭的左面及右面。
觀者僅能看到兩人的側面剪影。
除去面部表情，反而更能將注意力聚焦於兩人的談話內容中。

神父問他：「你是否肯定自己要這麼做？」
他回答：「不，我也是人。」
神父質疑道：「你決定要自殺？」
他說：「這是謀殺，不是自殺。」
神父試圖採取親情訴求。「那你的兒子呢？」
Bobby不願回應這個問題。
深沈而悲傷的表情，洩漏出他身為父親的柔情，
但此刻他卻有更巨大的夢想：民族的獨立、尊重與自由。
他寧可犧牲自己的生命、家庭，以求換取更多的注目及支持，甚至成功。
然而經過這場對談及反思之後，
Bobby反而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毅然地決定開始進行這場「革命」。
他知道自己極有可能會死去，
但他也確信自己的理念將會由後繼的囚犯及高牆外的支持者永遠宣揚下去。
對話即將結束時，鏡頭終於帶到Bobby和神父的臉龐上。
Bobby神情篤定，不再猶豫。
神父儘管充滿不捨和懷疑，
卻也因為明白不可能說服Bobby而選擇封口。

1981年3月1日，Bobby依照預定的時程開始絕食。
絕食活動開始後，柴契爾夫人發表了聲明。
「這些恐怖份子現在改以將暴力訴諸於自己。」
人們向來被教導，暴力應該遭受譴責，
但他們中的多數卻又同時相信，
某些情況下，以暴制暴是唯一有效的手段。
「暴力」被賦予了合理性－這是無可避免之惡。

Bobby的身體很快開始變得孱弱，
在一個星期之後，他便出現了器官衰弱、皮膚潰爛的症狀。
病房內，Bobby極少說話，
只是不斷地睡著、轉醒、睡著、轉醒，
並且接受各種其實並無意義的身體檢查。
新鮮的食物床依舊不斷被放上他身旁的床頭櫃，
但是他依舊決心持續絕食。
1981年5月5日，經過66天難以忍受的折磨後，
他的靈魂終於自毀壞的軀體中被釋放出來。
他的肉體所遭受的苦痛，旁人無從體會。
不過或許對他來說，或許越深沈的痛苦，也越能昇華自身的信念。
在極其虛弱的時候，Bobby的思緒回到自己的兒時，
他已經漸漸無法分辨現實與夢境。
只知道自己在樹林中不斷奔跑，
似乎在逃離難以名狀的恐懼，
或是追尋虛無飄渺的理想。
他讓我們明白飢餓的不僅是有形的軀體，而是強大的心靈。

It's hunger for freedom.
It's hunger for justice.

註：愛爾蘭共和軍為北愛爾蘭天主教派最大的準軍事組織，
其成員分布於愛爾蘭及英國的北愛爾蘭地區，
總部則設於愛爾蘭的首都都柏林。
它成立於1919年，
前身為主張建立獨立的愛爾蘭共和國的「愛爾蘭義勇軍」。

推薦指數：五顆星
基本資料：
英國/2008/彩色Color/35mm/100分鐘
英文對白、中文字幕
導演：史提夫．麥昆(Steve McQueen)

得獎記錄：
2008坎城影展金攝影機、一種注目單元費比西獎
2008雪黎影展最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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