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住民角度看「水蜜桃阿嬤」紀錄片 - 紀錄片

※ 引述《fansss (新天堂樂園)》之銘言：
: 對我來說，紀錄片真的已經不再像過去那麼弱勢小眾了，
: 大家對於推廣紀錄片的努力像是有了成果，但其實，我們紮的根並不深。
: 於是我們看見了王育誠的造假腳尾飯錄影帶的惡行是多麼容易被原諒遺忘，
: 我們看見了電視上有多少假著真實之名的造假節目，
: 我們看見了這幾年「商周」是怎麼利用紀錄片、利用弱勢者為他們打造良好的形象。
: 我好遺憾，好不滿，好不爽，
: 大家這幾年對紀錄片的努力，
: 居然可以走到了像今天「水蜜桃阿嬤爭議」的變質情形，
: 我該說是我們太天真了？還是這世界太險毒了呢？

正因為如此，紀錄片工作者及評論者不該在這場討論中缺席。

身為紀錄片的觀眾和學習者，「紀實片是一個委託製作案」這種貌似無辜的答案，
完全無法回答這部影片是否消費被拍攝者的疑惑；我絲毫不懷疑拍攝者的善良動機，
但面對弱勢題材，善良顯然不夠。

當天真的紀錄片工作者遇上擅長煽情行銷的商業媒體，
當臺灣社會的愛心與捐款源源不絕流入募款帳戶，購買所謂的生命教育教材，
這些也許不是水蜜桃阿嬤一家人當初簽下受訪同意書的時候能夠預料——
阿嬤很高興今年的水蜜桃比較好賣，在她的世界裡確實如此，
她無從想像紀錄片發表後所引發的社會效應，及帶給商周的收益（金錢上和公益的名聲），
做為紀錄片工作者呢？一句「這是委託製作案」，關於募款方式及使用就置身事外？
用「紀實片」而不打上「紀錄片」的名號就沒事了嗎？

前幾年同樣由商周企畫的「阿祖的兒子」甫在頻道曝光便引起巨大迴響，
「機器男孩與大象女孩」的精美繪本和週邊產品也整落出現在紀錄片工會的義賣會場上，
拍紀錄片的人如果辯稱沒想過後續的行銷發展會是這等態勢，那就太自欺欺人了。

「消費」是一個沉重的字眼（然而所有拍紀錄片或拍照的人皆無法迴避），
當關心原住民的立委對募款方式有所質疑，而且這質疑並非無的放矢的時候，
我認為當然值得回應，而這回應與討論有助於豐厚紀錄片拍攝和推廣的土壤；

但我們卻只收到重申善良動機，把質疑簡化為「有心人的污衊」的公開信。
不是說基本事實的澄清不重要，但在澄清之外，這部紀實片究竟在內容和形式上，
如何看待部落的高失業率和高自殺率現象？除了感動、除了看到阿嬤的善良，
片子還讓觀眾看到了些什麼？是否能夠讓觀眾對結構性困境、對偏見，多一些些理解？
還是又一次地把問題歸因於個人（放棄生命的中生代之典型邊緣性人格∕對比樂觀善良、
堅毅刻苦的老人家），這不等於又刮了弱勢小人物好幾巴掌？

別誤會，我的意思不是每部片子都得去談大道理（提倡現實主義工農兵文學，XD），
而是，當你的鏡頭意圖呈現弱勢者的生命，你得更小心、更自我要求——
因為觀眾也會對你有更多要求和期許。

鎔鑄社會關懷與感動於一體，有觀點、好看的紀錄片，臺灣過去並不是沒有，
（以近幾年作品來看，我認為無米樂、部落之音、三叉坑、海棠馬沙和珊瑚等片都是）
不要好像一提到社會結構和政治經濟等宏觀層面，就急著說人家不純粹；
在影像和故事推動上抓住觀眾的注意力，
並設法在片中鋪陳出看待議題的視野，才叫做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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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還是不太知道fansss不爽的標的為何，但拜回文所賜，
我自己的不爽有說得比較清楚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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